他忙出言安慰:“好了,不哭,不哭,等過幾天我考完這幾門課,就帶你一起去郊外散散心,我們?nèi)シ棚L箏好不好?”依玲點點頭,輕輕地擦干了淚水。她說:“你放心,我從來不是你的障礙,我也不會讓你為難,不過云開,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云開好奇:“什么事?”依玲慢慢解開自己的扣子:“讓我成為你的人——”
云開頓了頓,慢慢幫她把扣子一顆顆扣上:“早晚會是,但我要堂堂正正地要你?!?/p>
依玲再度落淚:“你為什么要這么好,這么讓我割舍不下,你知不知道,過了今晚,我就……我……”
云開忙問:“你怎么啦?”依玲慌忙掩飾道:“沒什么,夜深了,你睡吧,我先回去了?!?/p>
云開要送,卻被她拒絕了,說怕惹人閑話。他只得看著她神色恍惚地朝外走去。
忽然他想起什么,道:“等一下?!奔泵ο麓?,拿傘塞在她手里:“天黑,小心看路。”
依玲一把抱住他:“云開,你要記住,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我的靈魂也是你的,永遠是你的?!痹崎_拍著她的后背輕聲安慰:“別想太多了,明天我去找你。”
依玲點頭,拿著傘離開。云開一笑,以為是她太過擔心他們之間的愛情,有些神經(jīng)質(zhì),還輕輕地搖了搖頭。
第二日他去找依玲,在白家的后巷照例輕輕地吹著口哨。誰知卻是老實打開窗戶探出頭來:“又是你。”
云開忙說:“伯父,我……”老實卻道:“依玲嫁人了,以后你不用再來了?!?/p>
云開一驚:“嫁人了,怎么會呢?昨天我還見過她……她嫁給誰了?”
老實道:“這跟你無關(guān)?!闭f完他將窗戶重重地關(guān)上了。
云開忙去敲窗戶:“伯父——伯父——”
這時一個大嬸經(jīng)過,看到這情景,不由得搖頭嘆息:“作孽啊作孽,好好的女兒,居然要嫁給一塊牌位……”
云開上前一把握住大嬸的手:“大嬸,你說依玲她嫁給什么?”大嬸道:“你還不知道啊,這家的姑娘慘啊,本來只是嫁去沖喜,沒想到花轎還沒進門,丈夫就死了,只好抱著牌位嫁過去了?!?/p>
大嬸又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云開凝在那里久久不動。蕭瑟的街道上,落葉漫天,可是都不及他心中云涌萬千,更不及他紛亂的思緒飄忽。
那些情景還歷歷在目,可是現(xiàn)在他卻被告知她已經(jīng)去了。云開心中痛苦萬分,只是往碼頭的方向跑去。他口中默念:“等等我,等等我,依玲,我來找你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等等我,等等我——”他到碼頭時,那船剛好劃離岸邊。他忙在岸邊拼命地沖著艄公招手。
艄公道:“年輕人,船開了,不能再劃回來,你坐下一班吧!”
“不,不行,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云開心中慌亂,跳下河去,拼命地朝前游走,船上百姓不由得議論紛紛。
云開渾身濕透地站在白家的門口一動不動。老實出來倒水,看到他愣住了,頓了頓,轉(zhuǎn)身欲入內(nèi),被云開攔住。
云開叫他:“伯父——”老實道:“不是跟你講過不要再來了嗎?都一年多了,你怎么還不死心?”
云開道:“我來,只為一個答案?!痹崎_問:“什么答案?”
云開問道:“依玲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老實定定地望著云開,慢慢地吸了一口氣:“死了。”云開忙問:“怎么死的?”老實道:“她丈夫死了,她不愿意守,就隨她丈夫去了,她是個烈性的女子,是我們家的驕傲,也是整個鎮(zhèn)上的驕傲。”
云開一把揪住老實的衣服打斷他:“狗屁,她是被你逼死的,你不配當一個父親,你——”他舉起拳頭,想了想?yún)s放下了,“我不打你,因為你是她父親,不過我替依玲悲哀,她用生命去成全的原來不過是個賣女求榮的人渣罷了,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說著,云開漸漸落淚,慢慢地松開了老實,后退了幾步,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