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見瑜弟站在臺上,明路微露驚訝,可瑜弟卻似沒看向他,目光直直地盯著他前方的男子,神情復雜。再看在場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前面的男子而微微失著神,明路心下好奇,徑直走至前面,略回頭一看,也不禁微微一怔。
龍茗看到了明路的失神,微微有些得意,淡然回了他一笑,目光又跳至臺上,只見田惜日此時此刻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牙齒微露,嘴角微張,算得上是齜牙咧嘴外加目光呆滯。田惜日的這副表情,令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還是老樣子啊,她這個樣子,令他非常非常的滿意。
明路只略一失神,就恢復了常態(tài),順著龍茗的目光望向了臺上,只見臺上李瑜也已恢復常態(tài)。微向李瑜頷首,便自顧尋找納蘭和傅津的所在。
惜日見明路似乎并不認識龍茗,暗暗有些放心,但看到龍茗不懷好意的笑容,又立刻提心吊膽起來。
當日在蘇州時,她就曾女扮男裝赴過他的約會,還用過極丑的面具嚇他,他從來也沒有特別提過,想來龍茗定然知道她會易容術。如今他突然來到京城,他們之間又互有嫌隙,如果他揭穿了她的身份,那一切的辛苦就都完了。
曾經的勇氣,曾經的驕傲,在這一刻幾乎全都被他的出現(xiàn)打亂打散。但此時此刻,她最怕的不是龍茗會揭穿她,她最怕的是在眾舉子面前當眾脫衣服!這不只是女子名聲的問題,更是做人的尊嚴問題!
臺下眾舉子,自從龍茗出現(xiàn)后,便開始竊竊私語,廳中一時嘈雜。
明路找到了納蘭、傅津所在的位置,走過去坐下。
龍茗也找了個座位坐下。
惜日見他們都各自坐下,提著的心又放下了些許。強自忍住內心冰與火的煎熬,克制道:“不知還有哪位朋友愿意上來與在下切磋一下?”
幾番較量下來,惜日贏得了滿堂喝彩,眼看就到酉時,似乎已沒人愿意上來與她比試,惜日心里已經暗暗開始倒數時間了,真希望時間趕快地過去。
惜日不敢看底下坐著的龍茗,也不敢看正與納蘭說話的明路。
就在她打算問最后一次時,忽然一個白色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飛落到了臺上,龍茗有意顯露這一手輕功,頓時博得滿堂喝彩。
龍茗對她抱拳,裝作不認識地哂然一笑,道:“蘇州龍茗,請教公子一二?!?/p>
惜日早知他來者不善。他剛剛坐下去,此刻又突然上臺來,肯定都是故意的。故意讓她放下戒心,又故意讓她提心吊膽!有意讓她的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惜日當下不客氣地切入主題道:“我們比樂器?!?/p>
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對付龍茗不必客氣。否則他要說比劍,比輕功,她哪里會是對手。
她練習琴技十余年,雖不敢說天下第一,但最有把握取勝的正是此項。
龍茗漫不經心地一笑,道:“好啊?!?/p>
惜日剛有些底氣,便聽他又打擊她脆弱的心靈:“反正無論比什么,你的衣衫都會歸我所有?!?/p>
他果然是沖著她來的!他明知道她是女子,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脫了衣服,以后她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
惜日心中一股無明大火被激了起來,忽然覺得龍茗無論是不是有意來揭穿她的真實身份都無所謂了,即使身份被揭穿,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再差不過是這幾日的辛勞功虧一簣而已,再差不過名聲更差而已,再差不過是讓明路更加厭惡自己而已,反正現(xiàn)在她都已經豁出去了,又何須受他牽制!
當務之急,是說什么也不能在眾舉子面前脫衣,這不是名聲問題,而是尊嚴問題!
即使是他贏了……她也不會脫!
既然決定比樂器,就要先下臺選擇樂器,惜日自然選的是琴,而龍茗卻并不急于選擇,只是看著惜日,詭異一笑,無所謂地道:“你信不信,我用什么都能勝你!”
惜日心下更氣,看著他那副欠扁的笑容,惡意道:“哼,有本事什么都不用就能勝我,我才真心服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