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年前,大學(xué)里的師兄最后摔門而去的時候?qū)λ?,“不婚主義?你少拿這種爛借口敷衍我,葉齊眉,我等著看你這輩子都不結(jié)婚!”
這年頭居然還有男人抱怨得不到一個名分,她說出去都沒人同情,只好不說了。
太合了,直覺沒有錯,她果然是最合適的那個,成志東的作風(fēng)一向是干脆利落,他拿出最大的誠意,非常誠懇地盯著她,“我們很像啊,既然這樣,想不想找個partner?”
靜默,距離這么近,她的睫毛纖細且長,一對發(fā)光的瞳仁里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行。”她回答得很干脆,他倒塌。
“為什么?”
“我有原則,不玩一夜情,怕艾滋?!彼f完轉(zhuǎn)身就走,腳步稍微有點兒不穩(wěn),不過依舊大步流星,窈窕的背影給他帶來巨大的壓迫感,等成志東克服了心理障礙追上去時,只來得及看到VOLVO的一縷尾煙。
葉齊眉到家后拿冰敷,敷完后躺在床上又想起那個男人最后的表情。
她有點兒生氣,聽聽他說的是什么話?可是翻了個身,又笑了,這種人,沒吃過鱉吧?
合上眼睛的時候有點兒得意,今天雖然被當街推搡,雖然驚動了警察,雖然好心反遭惡果,雖然有人對她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但是靜下來想想,還是蠻過癮的。
第二天快到下班的時候有香港來的快遞讓她簽收,拆開一看,是老字號的跌打油,搜遍了整個袋子都沒有只字片語,不過她知道是誰。
除了那個成志東,還會有誰?她笑了。
晚上約了一個當事人,她來不及打開盒子細看,抓著袋子就出門了。
助理奇怪地看著她捧著那個快遞袋一邊笑一邊往外走,早上上班的時候還看到葉律師皺著眉,走路也挺辛苦,問了也不說怎么回事,現(xiàn)在怎么心情這么好?
葉齊眉坐進車里,隨手把袋子扔在副駕駛座上??斓搅c了,路上堵得厲害,車子排成了長龍。
手指在方向盤上不耐煩地打節(jié)奏,她側(cè)頭看看那個袋子,又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車流,終于忍不住,咬著嘴唇伸手去摸那個盒子。
跌打油的盒子很中國化,梳著雙髻的女生一身功夫裝,背后還有寶劍露出來。她拆開一看,紅紅的一大瓶,一起帶出來的是張小卡片,上面的中文一筆一劃寫得很吃力,“不是一夜情,我也怕艾滋?!焙竺娓涣须娫捥柎a,用意明顯,直截了當。
路上堵得厲害,車陣里有人開始罵罵咧咧,那人一側(cè)頭卻被嚇到了,天哪,旁邊VOLVO里面的女人,正舉著一瓶跌打油仰頭笑得厲害。
鍥而不舍啊——這個叫成志東的男人,還真是蠻有意思的??墒沁@么快就跑到香港去了,果然是標準的sky walker。
一直沒有等到葉齊眉的電話,成志東從一開始的期待變得有點兒沮喪。
在日本的時候客戶抓著自己喝酒聊天。“志東君,最羨慕你了,永遠那么自由?!敝心耆毡灸腥撕鹊蒙囝^大了,抓著他的手講真心話。
路上還有女人跑過來拉他,日文說得很銷魂。
一邊是嘮嘮叨叨的大叔,一邊是在寒風(fēng)中赤裸著蘿卜腿的女人,煩,這世界真是太混亂。
滿腦子都是她,這么晚了,她有沒有再去吃消夜?會不會又笑瞇瞇地招呼那個小女孩?還有那雙細致精巧的小腳踝啊……要不跳過韓國直接回上海吧。
甩掉左邊右邊兩個麻煩,成志東大步往前走,想了想,又慢下來,就這么回去,到底行不行啊?
郁悶,成志東繼續(xù)傷腦筋。
周五早晨又收到快遞,扁扁的文件袋,是從上海寄出來的。沒有落款,多半是手頭哪個案子要用的材料,葉齊眉急著去上庭,隨手丟在桌上也沒拆。
等她忙完回來,剛坐下,助理就進來了。
“什么事?”
“葉律師,剛才有幾個電話找你,我記下來了。”
她伸手接過來,草草掃了一遍,看到最后有個電話很陌生,寫了一句話也很奇怪,“看完了嗎?如果沒反應(yīng),我就當默許了,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