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驀然一沉,怎能這樣就放棄生存的希望,人只要活著,便是最好的,為何有藥可救命卻放棄希望呢?于是鼓了鼓勇氣,顧不得規(guī)矩,緩緩說道,“夫人,藥還是遵醫(yī)囑服用的好,再者,世間萬物萬世,不到最后誰也不知結(jié)果,又豈能輕言放棄?”
屋里瞬時一片寂靜,芙蓉會轉(zhuǎn)過頭看著我,一絲詫異浮現(xiàn)眼中,接著便回轉(zhuǎn)過頭。
我想著夫人最是心軟的,于是繼續(xù)說道:“夫人,您若是不服藥,奴婢很難跟老爺和少爺交代,求夫人憐憫奴婢?!?/p>
不知道夫人是聽進去了我的話,還是怕下人們難做。只聽得里屋一聲淡淡的嘆息,接著又聽芙蓉說道:“把藥拿進來吧?!?/p>
心中一陣欣喜,夫人終于答應(yīng)服藥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藥端起,倒入碗中,端去床邊,蹲了下來,低下頭道:“夫人,請用藥?!?/p>
“芙蓉,咳咳咳!”她支撐著自己要起來,“扶我起來。”
抬起頭,第一次仔細看岳夫人,雖然長年的病痛讓她臉色只剩蒼白,但依舊能清晰地看得出她的清秀、她的美麗,眉間眼角還透著股淡定、從容、隱忍。只是現(xiàn)在的她卻如斯單薄,仿佛折了翼的蝴蝶,只不過掙扎在生死間,心中一恍——生死間?
我端起藥,拿著小勺舀了一勺,在嘴邊仔細吹了吹,遞與她,輕聲道:“夫人,藥都好了?!?/p>
她閉著眼睛喝了下去,芙蓉和玎寧都松了口氣。玎寧給岳夫人擦著嘴角,她緩緩睜開眼睛,我低下頭,重新又舀一勺藥湯,仔細地吹著,“你就是服侍少爺?shù)捏阊裕俊痹婪蛉藛柕馈?/p>
我抬起頭,看著她回答:“回夫人的話,奴婢是莫筱言。”卻看她此刻臉色巨變,“咳咳咳,”岳夫人捂住胸口,不住地咳嗽起來,“娘!”玎寧和芙蓉都慌亂起來。
“要不要讓木管家再去請大夫?”從未見過生病的人還會如斯激動,我也慌了神兒,直想著若是可以在醫(yī)院,可以由專門的醫(yī)生守著那該有多好。
“不礙的?!痹婪蛉俗似饋?,拼力止住咳嗽,臉卻憋得通紅。
接著靠在背后的軟枕休息了半晌,整間屋子又沒了動靜。
“夫人,藥快涼了?!蔽倚÷曁嵝训?。
“你姓莫?”她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問道。
“回夫人的話,奴婢姓莫?!蔽壹{悶地回答道。
“娘,怎么了?”玎寧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你下去吧,藥給玎寧吧?!痹婪蛉藫]了揮帕子,又靠在了背后的軟墊上。
“是,奴婢告退?!蔽移鹕砀嫱?。
正走到門口,仿佛聽到了又一聲淺淺的嘆氣,岳夫人突然道:“要下雪了吧?!?/p>
我回頭看著岳夫人,她正看著外面的天空,我也抬頭看著那灰蒙蒙的天,陰陰的,看不清一切。心里一陣茫然,難道真的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