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悸結(jié)(下)(5)

清風(fēng)入夢之怡殤II 作者:凜冽


"啪!"響亮的一個耳光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弘昌的臉上。屋子里靜了下來,我驚慌地抬眼看著這對峙的父子倆,耳邊只聽到允祥濃重的呼吸聲。

"阿瑪!就因為三阿哥禁在他們家?兒子自小本來跟他最是熟稔,他一個罪人能怎么樣?到底是皇上的血脈,就非得捕風(fēng)捉影避而遠之么?"這一巴掌顯然打得弘昌憤憤不平,沖口頂撞起來,"要說避禍,阿瑪又幾曾時時惦記著這一府的性命了?小綬恩還不是你們……"

"大阿哥!"我立刻打斷他的話,過去扶著有些搖搖晃晃的允祥,沉下臉說,"弘昌,額娘一個女人家說不出大道理,但是不該知道的就不知道,不該參與的就不參與,這才是穿了朝服的人最先應(yīng)該學(xué)會的。"

弘昌愣了愣,使勁往前蹭了兩下,口氣轉(zhuǎn)了哀求:"額娘,兒子認錯,可是兒子沒有做不忠的事,求您勸勸阿瑪,不要關(guān)我,兒子不想?。?

我看看允祥有些呆滯的眼神,扶著他重新坐下,忍不住回頭長嘆一聲:"弘昌,你的阿瑪關(guān)你打你,是為了護你,你年輕識淺,是該尋個僻靜角落好好想想清楚,這世上有很多事,表面是一個樣子,本身又是一個樣子。倘若有一天到了連阿瑪都護不住你的時候,你還能跟誰講道理去呢?"

弘昌癱坐在地下,表情顯得迷惑極了。我招了招手,兩個侍衛(wèi)便攙著他出去了。我坐在那里跟允祥對視,一時也找不到話茬來勸他。過了一會兒,還是他自己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我毛骨悚然,一陣陣發(fā)冷,我伸手扯扯他的袖子問:"你,真的打算就這么關(guān)著他?"

他歪著嘴角搖搖頭:"他不是我,他想不明白的。你道弘時為什么獲的罪?你死我活這四個字,他看得太簡單了!有這樣愚頑不靈的兒子,是我的錯!"說到這他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在一天自然就關(guān)他一天,倘或我閉了眼,還怎么關(guān)他管他?"說完他抬起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

我不自在起來:"看我干什么?"

他握著我的手貼在他額頭上:"我是聽了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想起先帝了。你不知道,第一回廢太子的時候,他把我們都捆了起來。那會兒他就是這么說的,關(guān)我們捆我們,是為了護我們周全。呵呵,沒想到竟是你悟了。"

我擠出一絲微笑說:"先帝的英明果決,豈是尋常人可以效法一二的?只不過這天下父母心,原本就是相通,不是有句話說'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么?我不過替你說出你的話,也知道你的小心翼翼,畢竟我們這樣的人家,沒有任性妄為的權(quán)力。"

他瞇起眼睛,苦笑變成了傻笑。我就著那只手點點他的額頭:"剛才看你那個彎著腰訓(xùn)人的樣子,活脫脫跟當(dāng)初老爺子訓(xùn)你時一個樣!"

允祥聽了拍著后腦靠在椅子上,突然又嚴肅下來說:"對了,綬恩的事,怕是不能再拖了!"

那天開始,弘昌的院子門口就多了侍衛(wèi)把守,該送的東西定時定量的一樣不少送了進去。不過看到弘昌還是那么情緒不定,我們便把他的兒子永宣帶了出來交給弦心撫養(yǎng)。

綬恩的事允祥反而沒再說,只是幾天后從賬上支走了五百兩銀子,沒等我問就又跑去天津了。等他回來仍舊宿在交輝園,滿打滿算竟有一個月我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

七月,宮里上下都在忙活四阿哥的婚事,雖然沒人確切知道這個皇子就是未來的國君,可是四阿哥受寵也是人人看在眼里的,即使不及八阿哥。但?;莓吘惯€小,于是巴結(jié)四阿哥就成了眼下最實際的問題,在這種前提下,四阿哥的婚事也就趨于隆重了。

然而就在這種忙碌的時候,從怡親王府傳出消息,幼子綬恩于七月十一寅時,急病夭折了。

那兩天上門道惱的人絡(luò)繹不絕,我對外宣稱傷心過度,告了病。不久果然皇后差人來問,并且準我可以不用參加四阿哥的婚宴,我整日坐在屋里淌眼抹淚,心里倒是真正的酸楚,記憶都還停留在宣布綬恩生病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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