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
“就是我們物理老師的昵稱!媽,她可不是一好惹的主。您停止考察吧,危險!”
“我請她給你輔導物理。每星期三次!一次一小時!”
“?。俊蔽业淖鞆埖剑闲?。
“人家說這段時間忙,不能到家里來,你一三五下午下了課就別回家了。跟著你們老師在辦公室補物理。講完后你跟老師出去吃飯。完了上晚自習!”
“下了課到上晚自習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我看,她還是跟我同甘共苦吧,餓到晚自習回家?!?/p>
“你隨便,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去了。我把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你們老師了,你要是敢不去,回來我卸了你!”
回學校我把這事跟東韌說了。東韌半晌撂了句話:幸虧當年我不是你媽生的。
想起容嬤嬤上課時手執(zhí)直尺,放聲咆哮的樣子我就不寒而立。就我這身板,瘦骨嶙峋的,可經(jīng)不起她那幾下砍。
我估計霽林是沒錢吃飯了,所以想出個為我慶賀的理由要我請他吃飯。
“我估計你站她面前都顫!”東韌邊吃邊說。
“就她那實力,你沒一兩千年道行搞不敗她!”霽林說。
“哥哥們,我錯了。你們能不能撫慰撫慰我幼小的心靈?我都夠難受的了?!?/p>
霽林又來了一句: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媽是那么的善良。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媽是那么的為非作歹、十惡不赦。
第二天我強打起精神,開始聽物理課。原來物理也不是那么的難學。勉強聽懂了今天所講的東西。
物理課后是英語課。本來前一段時間Miss楊就不罰我在前面站著了。但前幾天我又出言頂撞她,所以,我又回歸到了我的第二故鄉(xiāng)。
“The key to the door!”Miss楊咆哮著。我想我這段時間是不是出了毛病了,不然怎么看哪個老師說話都是咆哮,“大家記住,一出現(xiàn)‘The key’和‘door’,中間就一定是‘to’,這是固定搭配!”我不了解好好的英語怎么被教成這么支離破散?
說起硬性搭配,我又想起了漢語。我一直搞不懂現(xiàn)在的小資們?yōu)槭裁纯匆娔岵删统短?,一炫耀學問就扯上個杜拉斯?這杜拉斯是男的女的我到現(xiàn)在還不清楚。人的思維一旦被控制了,這人離歇菜就不遠了。
好幾天都沒去招惹扶蓉了,也算是將功補過了。扶蓉還是一如既往地在校園里上蹦下躥,不安分。有時候我就趴在走廊陽臺看她,她偶爾會抬頭看一眼,看到我了,就裝出一副很強大的樣子,挺可笑的。
“同學們,下午每人帶四百五十塊錢。交雜費?!卑囝^說。
“靠!上上個星期不才交過三百么?敲詐!”不知是誰喊得聲音大了。班頭顯得很沉穩(wěn),不慌不忙,或者說是久經(jīng)沙場。他先溫柔地讓那同學站起來:“首先,你未經(jīng)允許接老師話茬兒,罰你擦一個星期黑板。再者,此四百五十非彼三百,這次交的錢是雜費,上次的是補課費。不一樣。以后要是有問題單獨問我,不要亂詐唬!”班頭又面向大家:“同學們,一定要記得帶。不帶的回家拿!”
我也忘了這一段時間交過多少錢,反正有幾次了。班頭走后有人開始議論:“教育不是義務的么?怎么交的錢少了都不行?”
我們大家受的是義務教育,當然義務教育是不收費的,但是除了八小時以外的授課就不屬于義務了,所以,我們要拿補課費。其次,義務教育是免收學費的,但書本費、雜費你得交。這雜費就多了去了,小至學校添個垃圾桶,大到新建個教學樓,學校興亡,學生有責!
聽這段時間電視上常講一個詞:“教育產(chǎn)業(yè)化”。教育怎么能產(chǎn)業(yè)化?這是關系到民族興亡的大事,也要賺錢?中國人是最善哭窮的,連最神圣的教育都搞產(chǎn)業(yè)化,真是窮呀!中國真的窮么?今天救濟這個國家,明天又為那個國家捐款,新聞聯(lián)播上吹的不是工業(yè)生產(chǎn)總值就是國民生產(chǎn)總值。大概一聽,好像哪一項中國都能在世界范圍內(nèi)數(shù)得著。中國人就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就是打沒臉了,借一張也得繼續(xù)充??!人家朝鮮那么窮,但是人家的教育從小學到大學的教育全部免費。也沒聽人家把義務教育喊得多響。世界上最窮的國家和最富的國家教育全免費,偏偏中國打出半收費的招牌。有點不倫不類。
我一直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沒想到也淪落到變相請家教的份兒上。我又覺得我活得特滄桑。
“報告!”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推開物理組的門。這可是我第一次來物理組。
“哦,云作,來,這邊?!比輯邒咭桓某B(tài),竟然出奇的溫柔。我手足無措。呆滯地移動著步伐,就好像小腦溢水的患者似的。
“你媽跟我說了,我又看了看你的成績,還是可以的,要是物理能提點分,考一中的勝算就大多了?!?/p>
“哦?!蔽覠o所適從地站著。
我跟她侃了侃我的物理情況,于是,她就按她認為的重點重新集中地給我講。我似懂非懂地聽著。
一個小時后,我準時出了物理組。我跟東韌和霽林說容嬤嬤其實很溫柔,但他們一致認為是容嬤嬤把我折磨瘋了。
我突然覺得我的這些哥們兒是那么的可愛。讓我不由自主地把他們?nèi)谌氲轿业纳铩H绻骋惶焖麄冸x我而去,也許就是我被這個世界拋棄的那一時刻。就像大海沒有了魚,鳥兒沒有了翅膀,秋水河畔沒有了楊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