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面對(2)

清風(fēng)入夢之怡殤I 作者:凜冽


被他扳著臉頰,我別扭得很,下意識地往后躲,他加重力道,轉(zhuǎn)而用手捏著我的下巴擦,我吃疼,使勁推他:

“哎,這是我的臉,不是馬廄里你那大宛駒的臉!”

他撲哧一笑,又往后一靠,順手把手巾隔空扔進臉盆,濺了一地的水。我看著他嘴角上揚的笑臉,想到剛才的話,不覺眼睛又酸澀起來。

他說:“行了,就委屈得這個樣兒?”

我順下眼,嘆口氣說:“你不懂,也不全是委屈,像大婚那頭事,我也沒法委屈?!?/p>

“你果然是不記得了?”他靠過來。

“說了你也不見得信,你又不知道想不起從前是個什么滋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為什么做,但是又不能不認(rèn),就是冤枉,也是沒道理地冤枉。”

他沉默,抬手把我攬了過去,枕在他的肚子上。我竟然有了困意,后來他又說了什么,再也想不起來了。

等到天亮才發(fā)現(xiàn),我就這么枕著他睡了一夜,他睡得從床頭滑下去,半歪半躺倒在床上。這種睡姿導(dǎo)致的直接結(jié)果是----十三爺落枕了!

想起他梗著脖子急火火地出門,我實在忍俊不禁。

“福晉今天是怎么了,笑得勺子都拿不住了,格格可等急了,還是讓奴婢來吧?!毕矁簬е嫖兜男?,伸手把我手里的小碗和勺子接過去。瑾兒一臉倦意坐在對面等著吃粥,昨晚不得已把她留在奶娘屋里,這孩子平日被我哄睡哄慣了,自然是沒睡好,一大早就沒精打采的。

我見她這樣,對喜兒說:“算了吧,你看她困得這樣,沒得存了食,還是你跟著我,帶她院子里遛遛去。”

庭園里迎春花開得正好,點點金黃的小花雖然樸素,可是在這還沒有多少顏色的季節(jié)也不失為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小孩子果然到了外面就來了精神兒,腿腳還不穩(wěn)當(dāng)就在花叢周圍拐呀拐地“跑”著,偶爾飛過一只小蟲也能讓她仰著小臉笑個不住。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小喜兒護著瑾兒玩,眼睛不自覺往邊上一瞟,正看到小亭子里一個桃色的身影,是海藍(lán)。

猶豫了一瞬間,我還是帶著瑾兒走過去。海藍(lán)站起來低低一福,面無表情。我尷尬得口干舌燥,一時也找不到話可說。瑾兒原本躲在我背后,觸到海藍(lán)的眼神之后,竟然蹣跚著向她走過去。我緊張地看著海藍(lán),她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好些,握著帕子的手放在膝上微微地抖動。瑾兒慢慢晃過去,小手伸向海藍(lán),往前一探就抓住了帕子的角。

沒料到,海藍(lán)像被燙了一樣突然站起來走掉,帕子一抽出去,瑾兒落了空,小小的身子直直地就往海藍(lán)剛才坐的凳子跌了過去。我駭了一跳,趕緊托住她兩只胳膊給拽了回來。瑾兒癟著嘴,抱住我的脖子使勁地哭。從她出生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哭的時間又長聲音又大,海藍(lán)決絕的背影漸漸模糊,直至消失。

熹琳封了和碩溫恪公主,婚期定在三月十八。頭五天我就住進同順齋,公主的婚儀我不懂,也不用我操心,我只需要每天陪著熹琳,陪她下棋、聊天。熹琳故作輕松,眉間眼底卻掃不盡憂郁,時常手指夾著棋子發(fā)呆。

“琳兒,你緊張得很么?”這天熹慧去了前面,屋里只有我們倆??此帚躲兜貙χ灞P,我禁不住開口問她。熹琳回過神來,笑得有些凄然:“倒不是緊張,只是在想不知還能陪嫂嫂下幾回棋了?!蔽衣犃诵囊煌?,熹琳突然放下棋子,手伸向頸后,從衣服里解了扣,掏出一個細(xì)細(xì)鏈子系著的拇指大小的小玉牌。她把玉牌交在我手里:“如今我要去了,不知道何年何月還能再見上一面,所幸琳兒與嫂嫂投緣,有些話,今日一定要對嫂嫂說。”

“有什么話,你但說無妨。”

熹琳拿了一黑一白兩顆棋子,放在手里摩挲著:“我們這些人,雖從小錦衣玉食,行動作派都帶著皇家規(guī)矩,而這皇家規(guī)矩,有時候卻實實能要了人命。琳兒自小就訂了這個命,所以從沒有奢望,可是今日琳兒想要托付嫂嫂,不要再讓慧兒也走這和親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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