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了片刻,但是在鳳舞看來,卻仿佛經過了極度漫長的時光。忽然,天地間一陣大亮,不知道從何處發(fā)出的光源,將整個廣場、整個宮殿照得亮如白晝。自立宮以來,只有在每年元旦和宸帝生日才會打開的紫宸大殿正門金門,忽然轟然大開。
飛龍看著那金門,一步一步地邁上臺階,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金門緩緩關上,誰也不知道,里面會發(fā)生什么事。
進了金門,步下金階,眼前是一條長長的白玉甬道。整個巨大的宮殿中空空蕩蕩,似乎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在行走。
甬道的盡頭,是一個大殿,她走了進去。
大殿中影影綽綽,盡是人影,卻沒有發(fā)出絲毫的聲音來。所有的光源,全部集中地投射于一個地方,那就是大殿正中的寶座。
從來沒有人看清過寶座上的人,他永遠置身于光環(huán)正中。所有的人抬頭努力去看他,卻只是看到一片金光,永遠只會刺痛自己的眼睛。
一個女子的聲音緩緩地道:“見到了帝君,還不行禮嗎?”
“見到?”飛龍笑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臉?!?/p>
這時,忽然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似乎隱含笑意,“罷了,她若是懂得這個‘禮’字,也不會差點踢破我的大門?!?/p>
這聲音是從寶座上傳下來的,飛龍驟然抬頭,看著上面的人,“你是我父親嗎?”
那低沉的聲音道:“你自稱是我的女兒,有何證明取信于我?”
飛龍昂首道:“我不需要證明,我只需跟你見一面而已,那是我答應寒月的事情。至于你相不相信我是你女兒,那是你的事,用不著我來找證明!”
那聲音變得冰冷:“寒月叫你來,到底所為何事?”
飛龍道:“她說,你到底和我有血緣關系,讓我去看你一眼,證明我的確是和別人一樣有爹有娘。她這輩子沒讓我做過什么,臨死要求我做這一件事,我總不好意思不照辦。”
“咔”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碎了,那聲音震驚地道:“你說什么,寒月死了?”
飛龍淡淡地道:“是,她死了?!?/p>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她怎么死的?”
飛龍淡淡地道:“人總有生老病死,老了、病了,自然會死?!?/p>
那聲音喃喃地道:“老了,病了!她也會老嗎?她也會病嗎?”
飛龍已經有些不耐煩,“我已經來了,也見到了你。寒月交代的事我已經辦完了,我要走了?!?/p>
那聲音有些怒意:“放肆,你怎么敢直呼你母親的名字?!?/p>
飛龍道:“那又怎么樣,一個人起名字,就是給人叫的。難道你起名字,不是為了讓人叫你的名字嗎?”
那聲音叱道:“你母親是帝國最優(yōu)雅、最高貴的女人,你跟她這么多年,怎么半點也學不到,簡直是個無法無天的野孩子?!?/p>
飛龍冷笑,“真好笑,寒月養(yǎng)了我十五年,她都沒有指摘過我。我見到你才不過一刻鐘,你憑什么有意見。再說,我母親若真是帝國最優(yōu)雅、最高貴的女人,這十五年跟你在一起的,為什么是那些紅霞帔而不是她?”
寶座上一片寂靜。
四周也是一片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聲音微微一笑道:“真是個孩子。這句話,應該是寒月自己來跟我說,而不是你。你剛才說,你叫飛龍?你跟寒月姓嗎?”
飛龍詫異地看著他,“我沒有姓,我就叫飛龍。”
“胡說,”那聲音隱含著怒氣,“既然有父有母,便自然有名有姓。你聽著,你姓列,列飛龍!”
一語既出,飛龍只聽得四周傳來無數吸氣的聲音,似乎不如此就無以表達他們的震驚。過了片刻,只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率先道:“是,帝君今日冊封公主。微臣參見飛龍公主!”
隨后,周圍所有的人一起下拜,聲音如洪水般涌來:“臣等參見飛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