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為,鳳舞會不一樣嗎?只怕到了那個位置上,就由不得他了。權(quán)力一旦不受控制,縱欲易而守心難。一個人的意志力,經(jīng)得起一次兩次誘惑,經(jīng)不起十次百次,甚至千次萬次的誘惑。不要太相信一個男人的道德,鳳舞只是一個男人,不是一個圣人。到了那種時候,你就得拿人性去試煉了。而人性,是最經(jīng)不起試煉的。
鳳舞懷著復雜的心情,跟著寶鼎夫人和飛龍,一直走到甬道的盡頭,進了一個宮室。寶鼎夫人拉開一道幄幕,幄幕后,竟然是一塊極大的水晶,透過水晶,看到的是另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好像是一個女子的閨房,有雕花繡床,還有一個梳妝臺。更奇怪的是,房間正中還有一個嬰兒搖籃。在這個詭異的玉人谷中,難道還會有一個嬰兒不成?
這個時候,寶鼎夫人已經(jīng)放開了飛龍的手,她看著那搖籃,臉色變幻不定。飛龍只覺得整個氣氛詭異無比,不由得回頭看了鳳舞一眼。鳳舞上前一步,將飛龍的手握住,輕輕附耳道:“別怕!”
寶鼎夫人忽然“噓”了一聲,眾人皆靜了一下,靜得仿佛一根針掉下來也可以聽得到。
忽然間,從室外傳來一陣輕柔的歌聲:“小寶寶,快睡覺,太陽下山了,月兒上來了,小鳥兒也睡了,小兔兒也睡了,我的小寶寶,也要睡著了……”這歌聲充滿了溫柔,充滿了慈愛,聽著這樣的歌聲,若是換一個地方,換一種環(huán)境,應(yīng)該會叫人不由得回憶起童年,在搖籃邊,在媽媽溫柔懷抱中的感覺。
可是此刻,鳳舞聽著這歌聲,竟忽然感覺到一種寒意。這溫柔的兒歌,這溫柔的氣氛,在剛剛經(jīng)歷過地魔獸、攝魂人之戰(zhàn)的鳳舞聽來,竟是如此的不真實和詭異。
隨著歌聲,一個白衣女子手中抱著一個嬰兒,慢慢地走進房間里來。她的衣色雪白,滿頭流云般瀉落的長發(fā),竟然也是一片雪白。她一邊輕輕地哼著兒歌,一邊輕輕地拍著懷中的孩子,腳步放得輕輕的,生怕驚動了懷中的孩子。突然,她微微轉(zhuǎn)身,那一刻鳳舞、飛龍二人都瞧清了她的臉,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彼此對望一眼,兩人都是雙目瞪得大大的,張大了嘴,滿臉都只寫了同樣的一句話,“天下竟有這么美的女子!”
那一刻,她的頭上是白發(fā)也好,青絲也好,她手里抱著一個嬰兒抑或兩個嬰兒,都不重要。這么美的女人,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叫天下的男人為她而死。什么叫一顧傾人國,再顧傾人城;什么叫寧不知傾國與傾城,佳人難再得;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什么叫任是無情也動人……集天下最美的詞匯,都放在這個女子的身上,也不為過。
眼前這女子滿臉盡是溫柔,那種溫柔可以把人溺斃。她的眼睛只看著懷中的嬰兒,好像要把全部的愛和生命都放在這嬰兒身上似的。她走到搖籃邊,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嬰兒,極盡輕柔地蓋上被子,再將搖籃上的紗帳放下。然后,坐在搖籃邊,輕輕地搖著搖籃,繼續(xù)哼著兒歌。
就在她放下嬰兒的那一剎那,鳳舞和飛龍忽然握緊了對方的手,彼此都感覺到對方掌心中的冷汗。那個嬰兒,并不是活人,只是一具木偶而已。
那女子微微轉(zhuǎn)過頭來,忽然看到了隔著水晶墻的鳳舞,臉上忽然現(xiàn)出一種極其茫然失措的神色,眼神也變得狂亂緊張,“啊,陽哥來了!快,快把孩子藏起來!”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拼命拿著被子,扯著紗帳來蓋住搖籃,似乎想要把那個她臆想中的嬰兒掩蓋起來,一邊又在亂七八糟地往搖籃里塞了許多東西后,忽然緊張起來,又胡亂地扒開被子、紗帳,將那個包著木偶的襁褓重新扒出來,抱在手里急得團團轉(zhuǎn),“藏哪兒呢?藏哪兒呢?”
飛龍嚇了一跳,忙問寶鼎夫人:“寶姨,她、她怎么了?”
寶鼎夫人惡狠狠地剜了一眼鳳舞,低聲道:“你還不退后!”
鳳舞連忙退后到那女子視線看不到的地方,誰知道這樣一來,還是有事。那女子抱著襁褓,東藏西藏了半天,終于將那襁褓藏到雕花大床上,再用被子蓋住,哪知道回頭一看,卻不見了鳳舞的影子。驟然間,她的臉上顯出極度絕望和悲傷的神情,大叫一聲:“不好了,陽哥不見了!”她的神情變得更加狂亂,不停地哭泣,在房間里狂亂地轉(zhuǎn)圈,形如瘋子,“不好了,陽哥走了,他生我的氣了。嗚嗚嗚,陽哥不要我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寶姐姐,寶姐姐快來啊,寶姐姐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