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掃了他一眼：“嚷什么嚷？帶了這么多年的兵，還是一副急躁性子！”

夏步鋒打仗是難得的猛將，但天生性急率直，為此也沒少遭夜天凌斥責，當下沒敢再做聲。

南宮競這些事上比夏步鋒要穩(wěn)當，但也存著疑問：“殿下，您放了軍權和兵部的事，神御軍將士們聽誰的？”

夜天凌淡淡道：“聽你們的?！?/p>

南宮競錯愕，隨即便恍然，鄭重道：“我等定不負殿下所托。”

夏步鋒問道：“殿下，那北疆的事要等到什么時候？”

夜天凌負手立在窗前，說道：“若我所料不錯，過不久諸侯便會有自行請撤的折子來。屆時若處理不當，他們必反，如今業(yè)州、定州、燕州、景州、肅州這幾處尚都在北晏侯控制中，此時興兵怕是事倍功半?！?/p>

左原孫點頭道：“戰(zhàn)火方平，國本空虛，大江沿岸今春又有洪災，似乎不是時機啊?！?/p>

陸遷道：“此時若削藩，的確勝負難料，弄不好前功盡棄?！?/p>

左原孫斟酌道：“若能拖到明年，業(yè)州等便無大礙，只是燕州……殿下，那柯南緒恕我無能無力。”

夜天凌看著他道：“柯南緒此人和你并稱雙絕，看來很快便可一見高低了?！?/p>

左原孫閉目一笑，卿塵瞬間從他眼中看到了閃逝而過的痛恨，那樣閑逸瀟灑的人身上露出的令人心悸的冷厲，那一刻冰寒，竟是殺氣。然而左原孫的語氣仍是平靜的：“殿下可有想過，若是朝廷硬要此時削藩，該當如何？四國諸侯，尤其是那北晏侯，怕是早也耐不住了?！?/p>

旁有制肘，胸有良策而不知是否能得以行，窗外明媚的春光在夜天凌臉上投下分明淺影，卻有一道凌厲自他眼中透出：“他耐不住了？本王也沒耐心再和他耗下去了。數次與突厥之戰(zhàn)都因他從中作梗而難盡全功，他倒知道一旦沒了異族之患，諸侯國便形如雞肋，削藩勢在必行。此次便顛倒過來，先靖內后攘外?！彼彶秸镜桨盖埃谀菙傞_的地圖上一點，修長手指沿北直上：“削藩的仗是必打的，早來便有早來的打法。安了內境直接指兵漠北，畢其功于一役，我要讓東西突厥一并再無翻身之日?！?/p>

數人無語，都凝神在那圖上打量，南宮競看了半晌，說道：“燕州，易守難攻，怕是最難的一處，不過在這圖上還看不出究竟。”

夜天凌對左原孫道：“這些還得勞煩左先生。”

左原孫微笑著看了卿塵一眼，道：“殿下還有……”卿塵忙悄悄搖頭，左原孫話鋒一轉：“還有時日，殿下便放心?！?/p>

陸遷從圖中抬起頭來：“便是全勝，之后休養(yǎng)生息也大費年月?！?/p>

杜君述亦道：“雖說不是不能打，但只苦了將士百姓們，實乃下策。”

夜天凌眉峰微鎖，眾人不說，卻都清楚知道，握權，也是勢在必行的了。各自心中細細斟酌，前方后方，都得有最壞的打算，亦要十分穩(wěn)妥才行。養(yǎng)精蓄銳，志圖高遠，等了許久的一刻，如今箭已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