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我未曾合眼,我很是擔心沈豫鯤的處境。天大亮的時候,沈豫鯤回來了。獄卒將他推進了我的牢房,卻把我拉了出去。我向他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他說:“去吧,以后要好好地保護自己?!蔽疫€想再問清楚些,獄卒不耐煩地將我一路拉了出去。
走出暗無天日的牢房,我不禁有重生的感覺,外面的空氣如此新鮮,陽光如此燦爛。
“冷姑娘,皇上要見你。”我這才發(fā)現(xiàn)圖里琛在門外候著。
“請大人帶路吧?!辈恢蛟ヶH做了什么,雍正會放我出來,如今最重要的是救他脫險。
養(yǎng)心殿內(nèi),雍正背負雙手焦急地走來走去,見到我后,他揮了揮手,圖里琛等皆退了下去,整個養(yǎng)心殿只剩下我和他。
我誠惶誠恐地跪下,還沒開口,他走前幾步,一把攥起我的下巴,眼中狂怒地看著我。我被他攥得生痛,心想,即便我被關(guān)了一夜,身上發(fā)臭,毫無半點形象可言,也用不著這樣對我吧,更何況也是他要關(guān)我進去的,現(xiàn)在兇什么啊,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出口。
他的眸子寒如冰雪,死死地盯著我,胡子拉碴,一臉憔悴,看起來竟也是一夜未眠。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頭低下,他用力地托起我的下巴,眼睛盯上了我的外衫,這是十三爺?shù)囊路?,完了,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緊握住我的雙手,想拉我起來,“?。 蔽医谐隽寺?。他捧起我的手,仔細瞧了瞧,我手上的傷痕觸目驚心,他的目光不再冰涼,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溫柔和憐惜:“傳太醫(yī)?!?/p>
“不用了,皇上,我并沒有傷到筋骨,不必傳太醫(yī)?!贝蟾潘灿浧鹆宋以?jīng)是太醫(yī)的身份,就沒有再堅持。
“皇上,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請將我重新打入大牢,將沈豫鯤釋放。”我跪地不起。
他的眼神又變得冷冽,聲音也不再柔和:“沈豫鯤用免死金牌救了你出來,如今你二人只有一人可活命?!?/p>
“如此便請皇上殺了我,換沈豫鯤出來?!蔽液敛华q豫地回答。
他伸手指向我,手指微微顫抖:“你當真愿意為他而死?”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他誤不誤會了,我趕緊說:“是,我愿一命抵一命。”
“你們換來換去,竟當朝廷體制為兒戲?!彼奶栄ㄍ煌恢碧@示是在努力克制著怒氣。
“皇上,沈豫鯤是無辜的,我的事情他全然不知情。”我仍然堅持道。
雍正冷哼一聲:“昨夜在這里他已經(jīng)承認了知曉你身份的事實?!?/p>
這個沈豫鯤搞什么嘛,這種事也能隨便承認,當真不要命了?!盎噬稀蔽蚁朐俅顾罀暝幌?。
“你不必再說,”他打斷了我的話,“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去跪在午門求雨,如果在午時三刻之前天降大雨,你和沈豫鯤都沒事,反之則兩人皆斬首示眾?!?/p>
沒想到我的命運居然要交給老天來決定,這對于我這個無神論者來說真是個諷刺。外面艷陽高照,又怎會下雨,算了,就算是死馬也要當做活馬醫(yī)了。
“謝皇上?!蔽腋A烁I恚肆顺鋈?。
六月天,灼熱的陽光已經(jīng)很刺目,往年這個時候,我出門必定要涂抹防曬霜,可現(xiàn)在,還要跪在大太陽底下,真懷念我的太陽眼鏡、防曬霜、冰箱還有空調(diào)。
沒過多久,我就汗如雨下,口干舌燥了,估計我的下場不是被砍頭死而是中暑身亡。
“老天爺啊,以前我是不太相信你,可你大人有大量,不會和我計較的對吧。你就快下一場傾盆大雨來幫幫我吧,往后一定將您奉為神靈。觀世音菩薩、東海龍王、如來佛、赤腳大仙、土地公公、孫大圣……你們都來顯靈吧?!蔽覍⒛芟氲降母髀飞裣傻拿柖紙罅艘槐?,也不知互相犯不犯沖。
太陽越來越火辣,我的頭也越來越沉重,昏昏欲睡中有人將我推醒。
“冷姑娘,你先喝口水?!睖貪櫟穆曇簟?/p>
我接過杯子咕嚕咕嚕地全灌了下去,從未喝過如此甘甜的凈水,簡直是人間極品。我用衣袖擦了擦嘴,才發(fā)現(xiàn)來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