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重新?lián)Q了張桌案,楚軒對楚原道:“老三坐吧,咱們兄弟有什么話都可直說,像方才那般講清了就不至于有什么誤會了。”
楚原忽道:“大哥既是這么說,那今日小弟倒有些肺腑之言不吐不快?!?/p>
“三弟請講?!?/p>
楚原指指云中客和張歧等人,道:“你們幾個先出去?!?/p>
張歧看了看楚錚,楚錚點點頭,又對蘇巧彤和武媚娘說道:“你們也暫且回避一下?!?/p>
楚錚看了看仍站著不動的云中客,道:“大哥,他是何人,小弟倒還未曾見過?!?/p>
楚軒道:“這是為兄府內(nèi)的客卿,名叫云中客?!?/p>
楚錚哼了一聲,道:“好淡泊的名字,可惜人不如名,我們兄弟吵幾句,這位云先生不上來勸阻倒也罷了,居然還拔刀相向?!?/p>
楚軒微微一笑,道:“是為兄管教不嚴,讓小五見笑了。你們幾個也下去吧?!?/p>
等眾人都出去了,楚原緩緩說道:“快四年了,今日是我們兄弟首次重聚于此,只可惜物是人非,當年的手足之情在你二人之間都快蕩然無存了,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楚軒和楚錚相互看了眼,都默不作聲。
“難道你們都是為了楚家宗主之位嗎?為了這居然連兄弟之情也不顧了,大哥,小弟鄭重地再叫你一聲大哥,說句公道話,這兄弟之爭是由你先挑起的,父親一心栽培小五,你心有不忿,我老三也理解,可看看你這幾年來都做了些什么,大肆威逼平原郡官員,對不從者殺無赦,我真不明白,以前那個老成敦厚的大哥上哪兒去了,竟變得如此狠毒,不擇手段。為貪圖琪郡主手中的那點兒皇權(quán),刻意冷落小仙,以致小仙落到今日這地步。大哥,我亦是父親之子,平原城有不少官員曾前來向我求助,真當我老三什么都不知嗎?”
楚軒沒想到楚原竟連此事也知道,不由又羞又怒,忍不住喝道:“住口!”
楚原似若未聞,繼續(xù)說道:“紫龍玨權(quán)力再大,也大不過父親手中之權(quán)吧。我顧念兄弟之情,便勸說這些官員暫且忍耐,聽從大哥之命,并阻止了他們上京告狀,當然了,以大哥之能想必早已有準備,這些官員若要上京告狀,只會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吧?!?/p>
楚原轉(zhuǎn)過身來,對楚錚說道:“小五,兄弟姐妹之中我老三最看不透的就是你,但最佩服的也是你,無論是用兵之道還是身手武功,三年前你就已超過大哥和我,難怪父親對你如此青睞。但你為人陰狠,大哥稍有對付你之意,你便視大哥為仇敵,不斷在南線安插人手監(jiān)視大哥,從未想過我們是親兄弟,應(yīng)憑兄弟之情來平息紛爭。正因如此,大哥對你的戒意日益濃重,再這般下去,你二人定會變得不死不休,到時爹娘會何等傷心!”
“楚家宗主之位歷來能者居之,父親是怎么當上宗主的我們兄弟都很清楚,他老人家為大趙立下不世之功,官居當朝太尉,堂爺爺才不得不把宗主之位傳于他。而你們二人一個不過是平原郡司馬,一個才是軍中偏將,就已爭得頭破血流。依我老三看,洛水大哥比你們更有資格當這楚家宗主,只可惜他與父親當年一樣,都出自楚氏旁系,沒有一個手握大權(quán)的父親罷了。你二人若要爭,就等官至二品以上再爭吧,由父親來最終定奪,切不可傷了兄弟之情。何況不管誰當上了宗主,另一人也定是一方諸侯,試想世間又有幾人能有如此地位?你二人做人不要太貪心了,我老三今日有句話擱在這里,你們哪個若不顧親情暗下毒手,我老三雖不才,但誓助另一人將他趕出楚家大門?!?/p>
說完,楚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zhuǎn)身離去。
剩下兩兄弟沉默半晌,楚錚突然舉杯笑道,“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楚軒無言,只是默默地舉起了酒杯。
“小弟離開京城之前,父親說過一段話,”楚錚將酒杯置于案上,道,“一國之才方可治國,一地之才至多可治一郡,現(xiàn)在想來,此言也是對小弟說的。三哥說的對,你我之爭不應(yīng)急在一時?!?/p>
楚錚四下看了看,嘆了口氣,道:“三哥走了,小弟也告辭了。按官場禮數(shù)今晚還要去拜見寧大人,請大哥放心,小弟絕不會提及嫂嫂之事?!?/p>
楚軒苦笑,提與不提寧太守都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
楚錚走后,楚軒也不叫下人進來,只是一個人坐著一杯又一杯地喝著悶酒。
云中客突然闖了進來,道:“大公子,出事了?!?/p>
楚軒看著這人,沒來由忽然有些厭惡了,淡淡說道:“何事如此驚慌?”
云中客面色沉重,說道:“鄭家大院四十余人已被五公子身邊的禁衛(wèi)軍盡數(shù)誅殺。”
“什么!鄭家大院中人盡數(shù)被殺?”楚軒頓時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云中客,“小五這么快就下手了?”
楚軒呆了半晌,頹然坐下喃喃道:“小五想必是因小仙之事,才懷疑到了鄭家大院中人已經(jīng)背叛了他,云先生,你既知小五今日進城,為何不及時防備?”
云中客嘆道:“此前鄭家大院與京城一直保持書信來往,并未露出破綻。云某出此險招命他們按兵不動,是因猜測五公子進城之后定會派人與之聯(lián)系,想從中探聽五公子來意。方才聽五公子已知道夫人之事,云某便派人去通知他們撤離,可惜為時已晚了,他們下手竟如此之快。還好全都已自盡身亡無人被擒,應(yīng)該并未泄露身份。”云中客心痛無比,鄭家大院的那幾十人是鄂親王派來協(xié)助自己的,沒想到還沒派上用場就被誅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