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悄悄話跟我說?”南境女帥玩笑道。
“有人托我警告你,”梅長蘇低聲道,“現(xiàn)在看來似乎娶你無望,所以宮里有人想用些手腕逼你就范,你要小心譽王和皇后娘娘……如果單獨請你飲宴,能不去就不去吧……”
“逼我就范?”短暫的驚訝之后,霓凰郡主傲然一笑,“他們想怎么逼?”
梅長蘇不好細說,只含含糊糊道:“后宮的手段你不要小瞧了,入口的東西要當心……”
正要再說,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言豫津拖著蕭景睿沖了進來,呵呵笑著道:“趕上了,趕上了!蘇兄,還沒開始吧?”
穆青滿臉不高興地從中攔住,擰著眉道:“還沒開始,蘇先生跟我姐姐說話呢,你倆別打擾他們!”
被他這樣強力維護,反而連霓凰郡主也不好再跟梅長蘇悄悄私語了。畢竟是未婚的王家女,又在擇婿之前,太過于有違禮教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尷尬的局面一瞬即過,因為圣駕已在此時宣臨。
與大家猜測的一樣,太子與譽王一左一右扶著老皇帝出現(xiàn),景寧公主隨后,蒙摯護駕。等天子落座后,兩皇子與景寧方一起下了玉階,跟眾人同行國禮,降諭平身后才分別入席。
“蘇卿,”梁帝安然微笑道,“你的成果如何?”
“臣多說無益,請陛下少頃細看就好?!泵烽L蘇招手叫出三個孩子,排成一排跪伏于地。
梁帝看看那小小的三個身影,再看看一旁肌肉虬結(jié)的百里奇,心里終歸有些沒底,不禁又回頭看了看蒙摯。
“陛下,這就開始嗎?”蒙摯趁機躬身請旨。
箭已上弦,不得不發(fā),梁帝掩起眼中一絲憂色,點了點頭。
三個孩子領(lǐng)旨起身,一人執(zhí)了一把劍,成品字站位,表情都極是堅定。那種凝肅之感與兩天前的畏縮之態(tài)判若云泥,先就讓旁觀者心神為之一振。
百里奇空手下場,目光極為不屑地掃視了一眼面前的對手,隨便擺了一個起勢。
“開始!”蒙摯一起令下,場中突然卷起一場微風,三個孩子陀螺般地一轉(zhuǎn),步法如穿花般交錯,原本清晰的身影頓時有了模糊重影,武功稍差的人立覺眼前一花。
大渝國的金雕柴明立即有了興致,坐直了身子正要定睛細看,突然感覺到有股濃濃的殺氣自旁側(cè)襲來,心中一凜,不由凝神回看過去,只見大梁第一高手,金陵王都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蒙摯大人,正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眸中的熊熊怒火,就仿若兩人之間有殺父之仇一般,令柴明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一面穩(wěn)住心神,一面細想自己何處得罪了他。
霓凰郡主的武功也是以絢爛華麗著稱,一見那飄忽的身影便被吸引住了。正傾身向前細細觀摩時,身旁突然傳來梅長蘇的一聲驚呼“哎呀”,不禁一閃神,轉(zhuǎn)頭看去,卻見他弄翻了桌上的茶碗,正手忙腳亂地側(cè)身讓開從桌沿上滴下的茶水。那笨笨的樣子與平日的從容優(yōu)雅完全兩樣,引得郡主抿嘴一笑。
就在兩大高手同時分神之際,場上響起壓抑的幾聲悶哼,接著“撲通”一聲,三個孩子收劍后躍,光影消失。眾人再看,百里奇已半跪于地,用手臂支撐著身子,滿面的憤怒不甘。
“贏了!”
“贏了!”
言豫津與景寧公主同時歡呼。梁帝雖帝王風范,此時也露出微笑。
正凝住心神對抗蒙摯怒意的柴明突覺全身一松,剛剛還一副勢不兩立模樣的蒙大統(tǒng)領(lǐng)刷地變了臉,竟朝他露出一個真誠友好的笑容,那一瞬間他簡直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百里勇士,你怎么樣?”北燕正使又怒又急地搶出。
“使臣大人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傷害客人的?!泵烽L蘇一面笑,一面向三個孩子示意,“還不快謝陛下隆恩?!?/p>
小小三劍客立即叩下頭去,梁帝龍心大悅,道:“你們立了功,朕不食言,除去罪奴身份,可由有司安置,也可投靠親友?!?/p>
景寧公主歡喜之至,立即道:“父皇真是仁德?!?/p>
梁帝看了小女兒一眼,突發(fā)奇想,“景寧,你真的這么喜歡這些孩子?既然他們有這般劍陣功夫,不妨凈了身到你那里去伺候。于你則比一般侍衛(wèi)強些,于他們則衣食無憂,也算有個安樂窩了……”
此言一出,梅長蘇與靖王雙雙失色,尤其是靖王,幾乎立時便要跳起來,被梅長蘇強力用眼神止住。
“陛下此言不妥。”這時直接出言反對的人竟是蕭景睿,他起身行禮,朗聲道,“陛下下旨開恩放他們出掖幽庭,便是許他們將來自由自在。金口已開,怎可收回?何況他們不諳內(nèi)宮規(guī)矩,收之無益。伺候公主又不能隨身攜帶兵器,這劍陣也根本無用。景睿覺得,就是景寧公主自己,也未必會想要他們凈身入內(nèi)宮的。”
景寧公主忙道:“是啊是啊,寧兒宮中有的是小太監(jiān),要他們來做什么?父皇另賞寧兒想要的東西吧?!?/p>
梁帝向來十分愛護蕭景睿,對他的直言也不生氣,擺手命他坐下,便將此事略過不提。梅長蘇已薄薄地出了一身冷汗。
“蘇先生調(diào)教有方,當居首功,待郡主文試結(jié)束,朕再另行封賞?!绷旱鄞藭r心情大好,竟親手斟了一杯酒,令人送到梅長蘇席上,“先敬先生一杯,以賀此戰(zh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