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輝園是胤禛在雍正三年的時候賜給十三爺?shù)?,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里。臨到門口了,我的腳步卻開始磨蹭起來,如今我是以什么身份來探視十三爺呢?如果是以后宮嬪妃的身份,那必定要得到胤禛的旨意才可以,如果僅僅是朋友,那十三福晉也未必希望見到我。
我生生地停住了步伐,朝面露驚異的承歡抱歉:“承歡,我……還是不進去了,替我向你阿瑪問候,改日,我再去探望他?!?/p>
或許承歡也看出了我的為難,并沒有強留我,而是點頭稱好,自己閃進了大門。
我長長地吁了口氣,無精打采地往回走,小緒子疾走幾步跟上我,在走了近半程路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藍色的朝服,頎長的身軀,是個我目前最不想見到,而又非見不可的人。
我提起裙擺,往前奔去,小緒子急得大叫:“主子,您慢點,慢點?!蔽也]有理會,眼看著沈豫鯤拐過彎,朝九州清晏的方向走去,我更是加快了腳步。
“沈豫鯤!”我氣喘吁吁地叫他,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并沒有停下來,反而走得更急。我心里暗罵腳下不敢停頓,又急趕了幾步,總算是追上了他。
來不及思量,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沈豫鯤,你站住,我有話和你說?!彼p巧地揮了揮袖子,用幾乎察覺不到的力量甩開了我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氣,凝神道:“娘娘此舉有欠穩(wěn)妥,您有事問微臣,臣自當(dāng)領(lǐng)命,可是您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追趕微臣。”
我冷哼一聲,要不是我叫你你裝作沒聽到,我情急之下又怎會失禮。我怒目瞪他,他只當(dāng)做沒看到,只是按著規(guī)矩向我請安。
“微臣奉召見駕,娘娘有什么吩咐還請明示,若無事微臣就先告退了?!鄙蛟ヶH朝后退了幾步同我保持了一段距離,眼睛瞧著地上,聲音不大。
我心平氣和地說道:“沈豫鯤,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我們借一步說話?!蔽页硪粭l路指了下,自己先行走去。
沒聽見任何跟上的腳步聲,我回頭看去,沈豫鯤并沒有跟來,我只得又走了回去,他這才抬頭瞥了我一眼:“娘娘有事在這里說也是一樣。”
“你對承歡做了什么?”其實我的本意并不是興師問罪,可是在看到他刻意疏遠的神色和冰冷的聲音后,我說的話也完全變味了。
“娘娘的話微臣不明白?!鄙蛟ヶH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語調(diào),仿佛這件事情真的與他無關(guān)。
我氣急:“承歡主動向皇上請旨要嫁去喀爾喀,你現(xiàn)在明白了?”
如意料中沈豫鯤的身體猛烈地震了下,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只是很快就恢復(fù)如初,他平靜地望著天空中飛過的一列大雁,吐出了幾個字,“既是承歡格格自愿,微臣無話可說?!?/p>
這個時候我真恨不得抽上他幾個耳光,讓他清醒一點,承歡擺明了是為了他才下定決心遠嫁,他倒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恨恨地說道:“你若沒做過什么,承歡又怎么會執(zhí)意如此?”
“微臣對承歡格格所說全是肺腑之言,微臣這么做也正是為了承歡格格著想。”沈豫鯤聲音木然,神色自如,他還是原來的他,而我和承歡好像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為她著想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你偏偏選了其中最激烈的一種,她才十六歲,你讓她怎么受得了?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嗎?”我心中氣悶,用力地踢著地上的石子,結(jié)果石子沒踢遠,倒是把腳尖踢的生疼。
沈豫鯤仍是臉色平靜,口氣平淡:“微臣認為自己沒做錯,娘娘若要責(zé)罰,微臣也甘愿領(lǐng)罪?!?/p>
“你……”我被他激得啞口無言,一個勁地揉著胸口,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臉色定是極不好看,我喘過氣,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拉著他就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p>
“主子,不可啊!”小緒子擋在了我和沈豫鯤中間,“你快放手啊主子。”
這個時候我也顧不得被人看見會有怎樣的閑言碎語了,我心里只充斥著承歡所受的委屈,我一定要讓沈豫鯤明白他傷害承歡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