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先起來好不好?重得像豬一樣?!?/p>
聲音是從小美下面發(fā)出來的,小美這才發(fā)現(xiàn),她掉下來的時候,壓到了一個年輕男子。她趕緊從這人身上跳開。
“我……”小美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的到來,她也不明白這些人怎么會在這里,他們是干什么的。
“小美,我能這樣稱呼你嗎?”說話的聲音很低沉。
小美轉(zhuǎn)過頭——是她在火中見到的男子。
“她……她就是張荷美?”一個長得異常瘦小的女孩驚呼道。
女孩因為驚異而瞪大了眼睛,比剛才見到小美從天而降時瞪得還大,這讓她那雙金魚眼更加向外凸出,看起來很像兩盞搖搖欲墜的燈籠掛在了一張破門簾上。如果這女孩再黑點兒,火柴棍一樣的身材完全可以充當非洲難民了。加上滿身亂七八糟的項鏈、手鏈、腳鏈、腰帶、臂環(huán)以及那些橫橫豎豎的叫不上名字的飾物,讓這個小小身軀看起來更像個小怪物。小美覺得那瘦弱的身子快要被這些閃閃發(fā)光的東西給壓塌了。
“你就是張荷美嗎?”
拯救天使PAGE
聲音懶懶地從墻角發(fā)出,小美循聲望過去,一個褐色頭發(fā)的男人坐在地上。
那男人的頭發(fā)一直垂到腰際,有著精心燙過的S型卷花,只是看上去好像很久沒有洗過了,頭發(fā)一綹一綹地油膩膩地黏在了一起。前面的幾綹順著他寬寬的額頭滑下,遮住了半張臉。雖然他只是坐著,可是小美也能看出,這男子很高,而且很瘦。象牙白的T恤衫在他身上顯得松松垮垮,鹿皮半筒靴裹著黑色的褲子,在小美看來,那靴子可以裝下她整個小腿。此刻,這個男子正透過他油膩的頭發(fā),用那雙陰郁的大眼睛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小美。那眼神太冷漠了,冰得小美渾身一顫。
小美看出這男子仿佛不是東方人,他有著典型的日爾曼人特征——他的鼻子圓潤而挺拔,不像英國人的鷹勾鼻那樣尖利,也不像法國人的大鼻子那樣突兀,而他的寬額頭卻更像高加索人,但是,在深深的眼眶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卻是一雙黑眼珠。
“哎呀,帥哥就是帥哥呀,連張荷美都抵擋不了啊!”剛才被小美壓在身下的男人一邊拍著身上的土,一邊陰陽怪氣地說著。
小美這才把目光從長發(fā)男子身上移開。小美承認,長發(fā)男子的英俊確實吸引了她,但還不至于讓她魂不守舍,況且她也不喜歡長頭發(fā)的男人。
小美定睛瞧著身后的這個男人——他個子中等,非常瘦,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單眼皮,小眼睛,膚色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這讓小美想起了舅舅的臉。
“怎么,不記得我啦?算啦,我先自我介紹吧,我叫佟林?!?/p>
這是小美在這個不太舒服的地方知道的第一個名字。
小美努力想著,我見過這個人嗎?
“他,你總該有印象了吧。”佟林用大拇指指指小美在火中見到的那個樸實得有點像莊稼漢的小伙子,黑紅的臉膛,粗壯的手臂,濃重的眉毛,小小的眼睛,以及輕輕一笑就會露出來的黃板牙,一看就是長期從事室外體力勞動的農(nóng)家人——他今天穿了一件奇怪的土色長袍,起初小美以為他披麻戴孝呢。
小美忽然想起,佟林和另一個女孩就是那天在火場給自己吃了什么迷藥的人。不過,既然把我送到了醫(yī)院,他們應該不是壞人吧。
“他叫陳楠禾,小名叫木頭。”佟林還在說著。
“她,”佟林用食指向下指指那個矮小的“金魚眼”女孩。
“我自己說!”“金魚眼”尖聲打斷了佟林:“我叫韓靈子,叫我靈子就行?!?/p>
佟林白了一眼韓靈子,韓靈子也白了一眼佟林,順便晃了晃頭。
“那個,”佟林指了指日爾曼混血,“他叫奇跡,是個啞巴?!?/p>
“?。俊毙∶涝尞惖乜粗×?。奇跡怎么會是啞巴呢?他剛才明明在和自己說話??!
等小美再次轉(zhuǎn)回頭看過去時,才發(fā)現(xiàn)在日爾曼混血后面,一個胖墩墩的、比韓靈子高不了多少的小矮子正怯生生地看著小美。看到小美在看他,他趕緊朝小美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害得小美又手足無措起來。
“還有那個雜種,”佟林朝日爾曼混血努努嘴,“叫丘赫。你還可以叫他什么Nick啦,Jamestown啦,當然,叫他雜種最好!”佟林是咬著牙說的這幾句話。
丘赫并沒有在意佟林叫他“雜種”,只是輕輕地看了一眼他,然后把目光在小美臉上掃過,轉(zhuǎn)頭對奇跡毫無表情地說:“快點?!毙∶肋@才注意到奇跡在為丘赫剪指甲!
“我……”小美把目光轉(zhuǎn)向佟林他們,“你們能告訴我,我來這里是干什么的嗎?這是什么地方?”
“天哪!”佟林轉(zhuǎn)身走開了——顯然,他以為小美知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小美莫名其妙,將目光轉(zhuǎn)向陳楠禾——相信他一定能給自己肯定的答案。
“你不知道嗎?”像嬰兒哭一樣的聲音從小美腹部的位置發(fā)出——是韓靈子在說話,“哎呀,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舅舅沒有告訴你嗎?”韓靈子尖細的嗓音像鋼針一樣直刺小美的大腦。
“靈子,你去看看米婭回來了沒有,我來跟小美說。”陳楠禾低沉的聲音讓小美感到舒適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