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正要解釋,卻被黑衣罵著推出老遠:“閉嘴!……算了算了快滾吧。你這不要命的冒失鬼!”
書生逃得比兔子還快,兩黑衣看了看秀秀,說:“姑娘,強盜這行是粗活,不適合你這樣的。看在你年紀小,我們也不跟你為難,趕緊回家去吧?!闭f完,轉(zhuǎn)身走了。
——原來,在早些時候,這個書生已經(jīng)被別的強盜洗劫過一次,灰頭灰臉渾渾噩噩地在小路上瞎走,眼見四下無人,就爬到一塊大石頭上撒尿,結(jié)果當(dāng)頭把那兩個正打盹中的黑衣強盜給澆醒了……兩強盜覺得這是很丟臉的事,不想讓書生當(dāng)著別人的面說出來,只好放走了他。
……
秀秀坐著等了半天,夏白白還是沒醒轉(zhuǎn),就用手按住他的背,心想:不知道‘清心決’管不管用,上次宋小玉昏倒,好象也是用這個?!粚Σ粚Γ翘焓且驗樗涡∮癯粤思t藥丸變得怪怪的,我才用它。
那換‘驚夢’試試。
“啊?。?!”夏白白跳了起來,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呆若木雞地看了看秀秀,“這這……”
“你沒事吧?”秀秀問。
“沒,沒事,我剛才做了個惡夢,嚇?biāo)牢伊??!毕陌装撞煌5孛约旱男乜凇?/p>
“哦?!毙阈闱那耐铝送律囝^。
可能是叫惡夢給嚇的,夏白白把剛才的事給忘了:“對了,有沒有見到過路的?”
秀秀搖了搖頭,抿著嘴不說話。
“咦!那邊有一個!呀!我的刀哪去了?”夏白白急急忙忙地在草叢里到處亂瞅——“哎!在這里!”夏白白揀起刀奔了上去,忽覺秀秀神色不對,又奔了回來,歪著頭看她:“你怎么啦?”
秀秀郁郁的說:“我不做強盜了……”
“???”夏白白又抓起頭來,“為什么呀?”
“強盜是壞人,我不想做壞人?!毙阈阏f。
“哎呀,壞人就壞人唄,有什么嘛?”夏白白急得直跳腳,“女孩子可真是婆婆媽媽?”
“反正我不做了,你自己小心吧?!毙阈阒饕庖讯ǎ椭^從夏白白身邊走過。
夏白白發(fā)了會兒愣,趕緊追上,陪著笑:“不做強盜就不做強盜,你不做我也不做了,咱們還是好朋友?!?/p>
秀秀微微笑了笑,沒說話——秀秀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方才一番小小的思想斗爭,卻是她面臨人生岔道的一次重要選擇。
做好人或是做壞人在古代并沒有很嚴格的定義,尤其是在江湖上,正邪其實并不如人們想象中那樣分明。江湖人眼里,只有兩個陣營,一個是“我方”,一個是“對方”。平時大家都是好人,一旦發(fā)生沖突,“我方”就是好人,“對方”就是壞人——有時也找人做裁判,好人做裁判,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做裁判,壞人就是好人——還是鬧不清楚。
在那樣的時代里,不會有人告訴秀秀長大了應(yīng)該做什么樣的人,因此,小丫頭心里從來就沒有明確的正邪概念。
在這雙如清水般純凈的眼眸中,世界還是個謎團,得慢慢解開它。
※ ※ ※ ※ ※
古代有個很奇怪的現(xiàn)象,要去到某個地方,除了走車馬大道,總是還有一條危險重重的小路可作選擇——那一定是捷徑,不然沒人走。
帶刀搶錢的強盜們喜歡在小路上設(shè)埋伏,此外還有一些見人就吃的野獸出沒。
秀秀再次看見書生的時候,他正被兩頭豺狗追得呼天搶地:“救命啊——狼來啦——”
夏白白端詳著那書生,抓了抓頭:“這人……好象在哪見過……”
秀秀撿起幾塊小石子朝那兩豺狗丟去,笑著對書生說:“嘻嘻,怎么又是你?”
書生趴在他倆跟前,滿頭大汗:“是啊怎么又是我,我招誰惹誰了我?嗚嗚……”
人說禍不單行,大概就這樣。
……
走了一天一夜,三人吃掉了半頭烤豺狗,終于到了京城的城門口了。和書生辭別的時候,秀秀把銀子都給了他,這讓夏白白很郁悶:護送這陌生人走了那么長的路,一文錢不收也就罷了,怎么還把銀子倒貼上?
“他是你親戚呀?” 夏白白問。
“不是?!毙阈銚u搖頭。
“那你給他銀子干嘛?!”夏白白把頭皮屑抓得滿天飛。
“他的銀子都被強盜搶走了啊?!毙阈闳嗔巳嘌劬?,一晚上沒睡,有點兒困。
“就為這?”夏白白不明白。
“他說要去京城考試,沒銀子人家不讓他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