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玉坐在臺階旁邊的一張?zhí)珟熞紊?,一手撐著下巴,作沉思狀。苗苗盯著宋小玉直喘著氣,卻不說話。
秀秀正要跟妹妹打招呼,兩邊的人忽然齊聲呼叫:“威——武……”
“別吵!”苗苗怒道。于是廳里立刻安靜了下來,衙役們討了個沒趣,不再出聲。跪在地上打瞌睡的犯人抬了抬眼,咂巴咂巴嘴,繼續(xù)睡。
臺階上的花衣老頭似乎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作了個揖:“敢問這三位英雄,是討茶喝呢?還是來借茅房?”
古人讀書當官,卻是從法官開始,那時候叫縣衙什么的。世道簡單而混亂,人們常?;ハ嗥圬?,吃虧的人覺得自己受了冤枉,喜歡跑去縣衙告狀,如果能借此把他們所痛恨的人變成犯人,那是件非常開心的事。
一般每個城市只有一個縣衙,但京城是朝廷的所在地,地大人雜,亂七八糟的事兒比別的地方多得多,所以衙門也不少,分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武林招親大會是京城每年最大的民間集會,江湖上那些練武功的人都喜歡來湊熱鬧,滿大街飛來飛去,橫沖直撞無孔不入,象群煩人的麻雀,趕之不走殺之不得,朝廷又不吭氣,衙門對此只能聽之任之。
在秀秀三人闖進衙門之前,顯然已經(jīng)有不少游俠光顧過了。所以這縣衙老爺也懶得攆他們——攆也攆不動。
宋小玉的扇子開開合合,思量著對策。苗苗惡狠狠地看著他,一時想不出該怎么罵他。秀秀見兩人都不說話,就在大廳里跑來跑去,找凳子。
“?。⌒阈??”兩人異口同聲,這才發(fā)現(xiàn)她。
“宋小玉,你和我妹妹在玩什么呢?”秀秀找到了另一張?zhí)珟熞危岬剿涡∮駥γ孀隆?/p>
“你……你來了正好?!彼涡∮裢嶂^皺著眉,使勁想詞,“苗姑娘,我,和秀秀,其實,已經(jīng),那個,有了,就是,那個……”
“有了什么?什么‘那個’?”苗苗瞪著眼。
秀秀一頭霧水:“哪個呀?”
“就是……”宋小玉臉居然也會紅,“哎呀呀,你自己琢磨琢磨,這事兒不方便直說……”
縣衙老爺嘿嘿嘿嘿,插了一句:“本官知道是哪個了,少俠只怕是已經(jīng)跟這位叫秀秀的女俠……‘那個’過了……就是很親密的‘那個’過了,嘿嘿,小官可沒說錯?”——衙役們齊聲贊同:“威~~~武~~~~”
秀秀張著嘴,眼睛轉轉:“什么很‘親密地那個’過?有嗎?我怎么想不起來?”
苗苗奔到兩人中間,氣呼呼地看了看秀秀,然后盯著宋小玉:“那我呢?你不是也對我‘那個’過了嗎?”——衙役齊聲唏噓:“威~~~武~~~”,又叫苗苗給喊了聲閉嘴。
宋小玉用扇子撓了撓肩,神情挺難看:“那日叢林邂逅,宋某見苗姑娘被人點了笑穴笑得難受,于心不忍出手相助,不想一時沖動犯了職業(yè)病……其實也只不過是親了你一下……姑娘又何必老是放在心上?”
“好你個死淫賊!”苗苗生氣的時候,聲音很大,“親過我的嘴巴還‘只不過’?那你說,你跟秀秀又是怎么回事?”
縣衙老爺咳咳咳,暗忖:這姑娘怎地如此天真爛漫?
衙役們不敢再喊威武,滿面賊笑地互相交頭接耳。
秀秀聽說宋小玉親過苗苗的嘴巴,臉紅了紅,卻忍不住好奇:“對呀,那宋小玉你跟我又怎么了?”
苗苗瞪了秀秀一眼:“你少裝蒜!”
“秀秀你不用害羞,我這就跟她說清楚。唉……”宋小玉長嘆了一聲,把扇子收入懷中,然后取出一個瓷瓶,對苗苗說:“你可知道此為何物?”
“什么東西?”大廳里的人齊聲問,連跪地上的犯人都不想打瞌睡了。
“這藥丸的名字不雅,我就不說了?!彼涡∮駨拇善坷锏沽艘活w紅藥丸出來,“但你們?nèi)糁牢乙郧笆亲鲆\的,想必就不難猜了。”
縣衙老爺一怔,露出艷羨的目光:“你是干采花的?那么,你手中之物可是……”衙役們齊聲接道:“春藥!”
“春藥是什么東西呀?”秀秀見過那紅藥丸,前次宋小玉受傷昏倒的時候,她還給他喂過兩粒,以至后來宋小玉變得“怪怪的”。
“這絕非尋常春藥?!彼涡∮耦D了頓,見苗苗眼中冒火,繼續(xù)道,“此藥一旦服下,若不即刻陰陽交合,便會欲火攻心,血脈賁張而死?!?/p>
縣衙老爺兩眼發(fā)光,衙役們連連稱羨。秀秀咬著手指,還是不懂。
“那日于絕龍谷,宋某遇仇家埋伏,受了劇毒刀傷?!彼涡∮窠又f,“血毒發(fā)作很快,宋某沒來得及使用所攜解藥便不省人事,幸得秀秀姑娘喂服方揀回性命。只是……秀秀她不知道這紅藥丸是……春藥,一并給我喂服了……兩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