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巧了，老大頗為爭氣，一切都如眾人所期望地發(fā)展，但卻出了那么一檔子事。

老人彌留之際問老大:“ 清華考上了嗎？”

老大搖頭。

“ 北大？”

老大再次搖頭。

“ 人大？”

老大哭了。

他嘆了口氣，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手伸向老大手里的錄取通知書。沒等夠著的時候，就撒手人寰了。

老大說:“ 我爺爺嘆的這口氣，我記一輩子。”

現(xiàn)在，他的機(jī)會來了，他也要好好逗那學(xué)習(xí)委員玩兒玩兒。讓她第二次考六級的時候，再痛苦一次。他說這是替天行道，我說這叫落井下石。

“ 不對呀，今年你不是也打算考六級嗎？”我問道。

“ 我明年再考，豁出去了?！崩洗笳f。

“ 你丫犯得上嗎？”

“ 后悔是之后的事，現(xiàn)在我覺得犯得上?！?/p>

老大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放棄了胡艷萍，舉起了復(fù)仇的大旗。

女孩兒想看英語書的時候，老大就會拿出一本小說給她。那女孩兒想要做閱讀理解，老大便找出一張大片和她一起看，說是練習(xí)聽力。

慢慢的，老大逐漸感到女孩兒懷疑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女孩兒對他那份真實的依戀。

她什么也沒說，老大卻越來越不踏實。

考試那天，女孩兒說什么也不去。老大也沒去，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在考場外邊等著考試結(jié)束。

成績下來的時候，女孩兒的分?jǐn)?shù)卻是及格。

女孩兒問是怎么回事。

老大說:“ 我給你找了個搶手，拿的是你的身份證。”

“ 那你呢？”

“ 明年再說吧，我應(yīng)該給自己一點兒懲罰。”

“ 你這是為什么呀？”

“ 我要是知道就好嘍，現(xiàn)在，你六級過了，咱們結(jié)束吧。”

老大直到畢業(yè)，也沒有再談過戀愛。他對我說，這是給他的懲罰。我說這是你丫自己做的。

那天中午，秋老虎發(fā)威，濕熱濕熱的。氣壓很低，讓我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

接到老媽的電話，原以為是她通知我在哪兒買房，不料，卻是我丈母娘因為突發(fā)心臟病住院的消息。

告訴我在哪家醫(yī)院及哪間病房之后，老媽問:“ 你什么時候去看看她呀？”

“ 過兩天我去?！狈畔码娫?，我就打車去了朝陽醫(yī)院。

之所以跟老媽說是過兩天再去，是怕她通知人家，我還是悄悄地去偷偷地回來得了，連手我都不敢揮，更別說帶走幾片云彩。

買了一籃子水果，我來到朝陽醫(yī)院住院區(qū)。以前看病我都上這兒來，原因很簡單，我出生在這里，一進(jìn)來就有種回老家的感覺，見誰都像親人。

放輕腳步，來到張嬸兒的病房前。我從窗戶向里望去，張雪正坐在她媽床邊兒削蘋果，我猶豫要不要進(jìn)去的時候，提著暖壺向門走過來。

我下意識地向后面跑了兩步，然后貼著墻，閉住呼息。只恨自己沒有“ 土行孫”那兩下子。

還好，沒發(fā)現(xiàn)我。她在樓道口拐轉(zhuǎn)彎之后。我溜進(jìn)了病房，張嬸兒睡著了，看著她蒼白的臉，我鼻子一酸。

放下手里的東西，我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她突然開口了:“ 小子，剛來就走？”

“ 沒有，怕打擾您休息?！眹樀梦乙霍篝?。

“ 少廢話，就你那點小心眼，怕見著張雪吧？”

我沒說話，默認(rèn)了。

“ 不說這個了，我女婿來看我，我就知足了?！睆垕饍捍蟠筮诌值囊痪湓拕澠屏瞬》坷飳擂蔚臍夥铡?/p>

“ 誰是您女婿？”張雪在門口說道。

“ 您好好養(yǎng)病吧，出院的時候我來接您。”事實上，我食言了，張嬸兒出院的時候我并沒有來接。因此，這是我見到她的最后一面，出院之后她直接住到了她的新家。幾個月之后，心臟病復(fù)發(fā)，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快步來到門口，張雪沒有給我讓路的意思，我只得側(cè)著身從門口擠了出去。

“ 張雪，送送濤子。”

“ 行?！睆堁┺D(zhuǎn)身跟在我后面。

“ 濤子，我的閨女是什么人我知道，你呀……”這是她跟我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張雪跟著我出了病房，突然從后面將我抱住，說:“ 忘了她吧！”

我將她的手從我的腰上掰了下來，還是背對著她，怕她看到我的淚腺分泌物。

“ 我從小就聽你的，也不在乎多這一次。我會忘記她的?！?/p>

……

尾 聲

老爺子從事室內(nèi)修裝的這個優(yōu)勢在搬新家的時候體現(xiàn)出來了。大部分裝修材料均是來自于多個客戶無償捐助，還有客廳中間的那根羅馬柱子，是挺氣派的，可我怎么看它怎么像商朝的“炮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