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那么這不是因為不理解,而是由于理解。由于別人的,同時也是自己的真實的痛苦,由于真實而痛苦。
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我愈遠地離開自己,便愈深地潛入自己。有時候我覺得活在自己的身體之外,所以,我隨時隨地都在你的身旁。借用泰戈爾的一句話,希望我對你的愛不會造成負擔,因為我選擇愛你,就要愛得自由自在。敲下這句話時,內心真實地痛并快樂著。
卓不再給我電話,我開始患得患失。心里趟著血,我知道,一切就要這樣嘎然而止了。
睡不著,干睜著眼睛發(fā)呆。熄了所有的燈,把所有的窗子打開,在黑暗中聽風的聲音。喜歡在風清爽的呼吸中穿著玫瑰色的睡裙走來走去,幻想自己變成一株暗夜里的玫瑰,等待著等待著,直到花瓣片片凋零。也許只有玫瑰,才會刺得人生疼。如果不能永遠美麗,情愿以一種疼痛的方式來提醒那曾經的駐留。我不給卓電話,只是等待,這樣的關系本就充滿了不平等,我怕給他的生活帶來麻煩。
每天,用冷水洗澡,噴頭里冰涼的液體讓我得到短暫的快樂,腦子里浮現出一堆一堆的東西,流水般的,水頭一關,思維也嘎然而止了。記憶力退化得很厲害,也許是件好事,只是有時候,當你很想想起什么的時候,頭會痛。
卓以前常常對我說,要早點睡覺,好去夢里找他,可是,現在的我,經??粗炜章l(fā)白,就這樣,一天又過去了,還是沒有他的聲音。我能說什么呢,什么都不用說,我所想的都已經印在了他的腦子里,他不會不明白,不會不懂。如此這般的感覺,已經無人可以理解了。沒有遇見的時候覺得寂寞,遇見了,更是寂寞,寂寞得發(fā)瘋。
我開始習慣回憶,回憶一切美好的事情,他們讓我覺得快樂。一只蝴蝶飛過窗前,也許只是幻覺吧,蝴蝶是我所喜歡的生命,美麗、脆弱、短暫。我喜歡一切美麗脆弱而又短暫的東西,還有煙花,也許還有愛情。記得卓有一次給我做一個心理測試,從幾個動物里選出一個作為商標,我舍棄了蝴蝶,那時選擇了一只猩猩,只是不愿讓他看到我脆弱的神經,那根快要崩斷了的弦。關于蝴蝶的所有暗語,我懂。卓選擇了蝴蝶,我知道他會選,一個唯美而又多情的男人。一個能讀懂我每一聲嘆息的男人。卓說,我是他遺失的那根肋骨,他的肋下會隱隱地痛。而我,早已痛得沒有了感覺,連傷疤都忘記了痛。很想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永遠抹不去的那種,終是沒能狠下心來。最深的印記永遠留在心中。卓說,我用刀把日記刻在了他的心上。說這話時我的心在溫柔地疼痛。曾經以為心已不會再痛。有一種默契,遇見了便成了永恒,或是永劫。
我開始每天不怎么說話,也不怎么打電話,除了寫字,就是看碟,還有等待。每次電話鈴一響,便神經質地奔過去,而每每都是失望。
蓓蓓說,冰藍,快回來吧,這樣下去你會神經錯亂的。
而我,還在堅持,我要聽到他親自對我說,冰藍,不要等了,否則,還沒有到兩年。答應過,我就會等。
蕭成打來電話。冰藍,我做了土豆燉排骨,快來吃。
蕭成的聲音永遠是年輕快樂著的,這個快樂而又干凈的孩子。
在蕭成的閣樓里,我永遠都是好吃懶做的那個。蕭成總是千百次地督促我,洗手。除了手還自己洗外,我的惰性發(fā)揮到了極限,如果可以,恨不得手都讓蕭成拿了去洗。
我喜歡那個閣樓,溫暖舒適,從天窗里可以看到夜空,偶爾還有星星。
有時候我會靜靜地看著蕭成畫畫。有時候坐在墻拐角的軟墊子上發(fā)呆。喜歡光著腳在蕭成的屋子里走來走去,厚厚的羊毛地毯,光腳踩上去軟軟的,沒有一絲聲響,能嚇到自己的影子,像是在誰的心里走路。
我說,蕭成,我喜歡你的地毯,好像是在誰的心里走路,軟軟的。
蕭成就笑,就你這懶樣兒,誰把你放在心里,那心不都成了垃圾堆。我追著蕭成一頓暴揍,忽然想起和小兵在一起的日子,也曾是這么的開心,這么的無拘無束。
外面下起了雨,從天窗看過去,好像是房子的眼睛,在不停地流淚。我縮在墻角,不斷地聽那首《愚人碼頭》,任寂寞侵襲,一遍一遍。卓不在的日子,我常常去找蕭成,我什么也做不了,終日凄惶,似在等待著宣判,而寂寞的時間里,會有讓人窒息的思念。
看不清自己對卓的感情,似已失去,又似永遠擁有。只是一回首已是百年身。
他們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MSN上,我不停追問。而卓在不停地閃爍其辭。他不再說愛我,不再。
DVD里放著《東京愛情故事》,一部很喜歡的日劇,喜歡莉香,那個敢愛的孩子,那個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卻什么都在乎的孩子,有些像《倚天屠龍記》里的趙敏,喜歡這樣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子,不過趙敏要比莉香幸運多了,似乎這樣的女孩注定要遇見優(yōu)柔寡斷不懂拒絕的男人,要么戲就沒法演下去了。我似乎明白了,如若不想失去他,那么只有自己來斷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