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明好不容易才把考察團(tuán)的人找齊,生拉硬拽地把打牌的人,從賭臺上揪到劇場的入口處。他氣喘吁吁地說,看這種演出不對號入座,但是,要想占到前面的好座位,你也不用拼命往前擠,只要給帶位的人足足的小費(fèi),剩下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演出的鐘聲敲響了,考察團(tuán)各自找到了對自己有利的地形,柏處長給的小費(fèi)最多,他和小羅坐到了前排最中央,鄒副局長恐怕是給的少一些,他只好坐在了前排的邊上。王起天兩口子和莎莎,都坐到了柏處長的周圍,崔步成緊挨著的是鄒副局長。
燈光打開,音樂響起。舞娘們挺胸疊肚,踩著鼓點兒,踢著長腿登上舞臺。
艷舞的名稱叫 Jubilee。姑娘們在舞臺上并不是全裸,她們也有服裝設(shè)計,設(shè)計師的反向思維,不得不叫人拍案叫絕。舞蹈者的穿戴,很難用準(zhǔn)確的詞匯來形容。倒是牛藍(lán)鄉(xiāng)說的話比較準(zhǔn)確。她說:“這沒什么,像這樣的衣服我也會設(shè)計,不就是該露的地方不露,不該露的地方全露著嗎?”
一群一群的舞娘做著各式各樣的動作,惹得觀眾的荷爾蒙不斷上升,觀眾們大呼小叫地鼓掌,還夾雜著刺耳的口哨和尖叫??疾靾F(tuán)確實是開了眼,就連鄒副局長這樣的老實人,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跟著愛起哄的老外吼了兩嗓子。
柏處長看得大汗淋漓,他不顧小羅的勸阻和白眼,執(zhí)拗地非要哈下腰去看,他總惦記著從下往上看個究竟。
一個多小時的演出說完就完,眨眼的工夫曲終人散。觀眾散了可演員并沒散,她們來不及卸裝,該穿什么還穿什么,該不穿的還是不穿。她們仨一群倆一伙的,迎站在劇場的出口,熱情地拉著觀眾一起合影。不過,這不是白照的,您得舍得掏錢。
鄒副局長運(yùn)氣比較好,兩個幾乎是全裸的洋妞,見他出來,一擁而上把他夾在了中間,鄒副局長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派里奧的閃光燈就亮了。弄得鄒副局長哭笑不得,只好掏錢塞給了那兩個姑娘。崔步成手疾眼快,他也趁機(jī)照了好幾張。
二十一點兒,這種用撲克牌的賭法,美國人管它叫 BlackJock,這對柏處長和王起天他們來說,那是易如反掌,沒玩幾把就無師自通地熟練起來。不知道是他們的賭運(yùn)好,還是他們具備深厚的麻將底子,沒打多久,每人就贏了好幾千。當(dāng)然,他們玩得也比較大。可是由于打法習(xí)慣的不同,與美國人的思維不一樣,也惹出了不小的煩惱,這事發(fā)生在看艷舞之后。
艷舞表演完了已是后半夜,王起明和凱瑟琳回到了房間,他讓凱瑟琳先躺下再等他一會兒,就又下樓回到了賭場,他知道柏處長和王起天,這一打下去恐怕得天亮見了。他想再問問他們還有什么需要他照顧和幫助的,如果沒有的話,他就可以上樓抱著凱瑟琳睡個安穩(wěn)覺了。
王起明剛一走進(jìn)賭場,就聽到了一陣騷亂,定神一看,這騷亂就出在考察團(tuán)坐的那個賭臺上。遠(yuǎn)遠(yuǎn)的還能聽到王起天在叫喊:“玩兒得起就玩兒,玩兒不起就別玩兒。輸急了是不是,瞧不起我們中國人是不是,沒門兒!虧你們還是開賭場的,贏你們這幾千塊錢就急眼啦,見過錢嗎你們?今兒我把話給你們挑明了,要是有種,就陪著爺玩兒下去,老子今兒非讓你們知道知道,開賭場的也有賠本兒的?!?/p>
“哥,跟我說是怎么回事,別急?!蓖跗鹈髋苓^去問王起天。
“沒怎么回事,就是他們輸急了。不讓摸牌,不讓摸牌那叫他媽的打牌嗎?”王起天氣得夠嗆,他轉(zhuǎn)身又沖著莊家嚷:“老子開始玩牌的時候,你們還他媽吃奶哪。知道什么叫提拉、自摸嗎?那提拉、自摸,不用手捻就叫提拉、自摸啦?玩牌最過癮的地方就在這兒,不讓捻牌那叫賭嗎?往后你們給我學(xué)著點兒,聽見了沒有,簡直是太嫩了!”
有位賭臺的經(jīng)理走到王起明面前,向他解釋了來龍去脈。其實,不用解釋王起明已明白了八九。他知道二十一點這種玩法是不準(zhǔn)動手的,要牌和不要牌只能用擺手和招手來表示,他正想告訴經(jīng)理這幾個人剛從中國來,不熟悉這種玩法。不成想,這時候突然沖上來幾個保安,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把王起天的手腕子擰住了。
“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王起天喊。
王起明一見紅了眼:“我操你們大爺?shù)?!”他罵了一聲,沖著保安的耳朵就齜開了牙。要不是柏處長及時把他拉住,恐怕那保安的耳朵就保不住了。
這是王起明打小落下的毛病,一見到哥哥受人家的欺負(fù),他瞧見人家的耳朵就眼紅。
這場風(fēng)波過去后,王起明心里暗自高興。這下子,考察團(tuán)在賭城的日程可以縮短了,去夏威夷的計劃就能實現(xiàn)。他去過夏威夷,那里風(fēng)和日麗,歌舞升平。在那里和柏處長談?wù)労腺Y公司發(fā)展,特別是賬務(wù)由誰主管的問題,恐怕是個最理想的環(huán)境了。
可事與愿違,首先是王起天發(fā)問,夏威夷的賭場有多大?王起明回答那里沒有賭場。他的話音剛落,柏處長立即拍了板,他說,按既定方針辦。其他人連喊贊成,贊成??疾靾F(tuán)和賭場叫開了板,他們?nèi)讨辉S摸牌、不讓捻牌的痛苦,繼續(xù)在賭場奮戰(zhàn)。非要與拉斯維加斯決一雌雄。
這一打下去就沒了鐘點兒,更顧不上睡覺吃飯,越打越起急,籌碼從小變大,不知不覺,直打到上飛機(jī)回國之前。
王起明在送考察團(tuán)上飛機(jī)的時候,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他抱歉地說:“實在是對不住,往后要是再來美國,我死活也不會帶你們到這兒來了?!币驗樗肋@次考察團(tuán)輸?shù)脡驊K。
“誰說的?不到這兒來,上美國干嗎來了。下次,下次非讓他們連本帶利一塊兒還。”王起天耿耿于懷地說。
“起明,我的老弟,這次到美國考察,對你的安排我是很滿意的,哪里有什么對不住的,你就別說客氣話了。謝謝,真的,非常感謝?!卑靥庨L握住王起明的手,誠懇地說。
在登上飛機(jī)的前一刻,王起天把弟弟拉到身邊:“放心吧,北京的事,成了??匆娏税桑芡纯?。”王起天朝著柏楓努了努嘴。然后,他靠在弟弟的耳邊說:“快點兒回來,別為了那洋娘們兒耽誤了正事。”
“哥,我知道,也就一個禮拜。”
考察團(tuán)搭乘的飛機(jī)離開了跑道,向東,直插藍(lán)天。
王起明沒跟考察團(tuán)一塊兒回北京,他不只是為了要把凱瑟琳送回紐約,更主要的是他要和凱瑟琳再住上一段,不知是真的假的,經(jīng)過這次合作,他覺察出凱瑟琳身上有很多的優(yōu)點,尤其是她對中國人的真情和熱情,在這點上,確實震撼了王起明,也打動了王起明。他對她似乎也產(chǎn)生出了真情實感,這次,他打算要對凱瑟琳負(fù)點兒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