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背裘韯傄槐痪境鰜恚跗鹈骶痛舐暤睾傲顺鰜?。
“王大哥?怎么,怎么真的是你呀?!眲诶嬷煨澚搜?/p>
王起明坐在勞拉辦公桌的對面,一邊揉著兩個大拇哥,一邊看著這間小小的辦公室。
“來,喝口茶,先壓壓驚?!眲诶谒纳砗笳f。
“你怎么干起這行來了?”看上去,王起明差不多清醒了。
“喝茶?!眲诶岩槐愫玫牟?,放到他的面前:“說來話長,這不是一下就能夠講清楚的。”
“咱們大概有三四年沒見了吧。”他喝了口茶說。
“差不多,怎么樣,您這三四年在美國過得好嗎?”說著,勞拉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
“還那樣,老樣子。你們呢?”
“我們?我們老啦,可沒以前那個樣子了。”
“什么老了,我看沒怎么變樣。”
“沒怎么變樣兒?樣兒變得大了去了?!眲诶f著點(diǎn)上了一支煙。
“都有什么變化?快跟我說說。對了,跟你特好的那個臺商怎么樣了,你開的這家戀歌房是他出的錢吧?”
“你這不是成心給我添堵嗎?打還沒挨夠是吧?我這兒可有的是人?!?/p>
王起明一聽還要挨打,頭皮直發(fā)麻。他趕忙解釋道:“我,我不是成心給你添堵,我,我沒什么惡意,就是隨便這么一問?!?/p>
“王八蛋玩兒夠了,就把我甩了?!眲诶钗艘豢跓?。
“噢。”王起明不敢再多問半句,他揉著大拇哥只噢了一聲。
“真他媽的不是個玩意兒。不過,也不能全怪他,是我太傻?!眲诶f著陷入了回憶,她不加任何遮掩地向王起明講述了她這幾年的故事。
原來那個臺灣商人,回到臺灣并沒跟他的原配提出離婚,他回到北京仍舊要求和她一起同居。起初勞拉不同意,可又經(jīng)不住他的狂求死追,結(jié)果,勞拉又和他搬到了一起。為了取悅這個臺灣商人,為了能讓他盡快和他前妻離婚,勞拉竟把王府飯店的工作辭掉了,好騰出時間來伺候他。當(dāng)時,勞拉就只剩下一個心眼兒,盼著有朝一日能變成他的正式太太。可這個沒了心肝兒的狗商人,一見他的買賣在北京開展不起來,沒了戲唱,就一猛子扎回了臺灣,幾年都不見蹤影。
勞拉深深地嘆了口氣,接著說:“最可惡的是,這孫子臨走時還在騙我,說幾天以后就回來,一到北京馬上就舉行婚禮。我跟傻帽兒似的等啊等啊,人都瘦了十幾斤,沒有比我再傻的了?!眲诶B吸了兩口煙,還覺得沒過癮,她打開了抽屜,翻出個小紙包,手指在包里蹭了蹭,又放在鼻子底下抹了抹,腦袋往后一仰,長出了一口氣。
王起明明白勞拉在干什么,可他沒敢吭聲兒,只是欠起身來小心翼翼地說:“太晚了,要不然我先上樓睡……”
“你敢走,別走?!眲诶鲋^看著天花板說。
王起明只好又把屁股放回到椅子上。
王起明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借著桌子上臺燈的光線,他看到勞拉與幾年前相比,是明顯地不一樣了。幾年前那種一身的活潑俏皮不見了,現(xiàn)在的勞拉,臉上明顯地刻著風(fēng)塵和滄桑。
“總算現(xiàn)在混得還不錯?!蓖跗鹈髡f得很含糊,像是自言自語。
“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錯。這叫在風(fēng)雨中成長,現(xiàn)實(shí)教會了我如何求生,事實(shí)教育了我怎么發(fā)展。你以為憑我這么一個弱女子,就能撐得起這攤事兒?沒硬托兒就能混成這樣兒?笑話!”勞拉抽了口煙,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說:“實(shí)話跟你說了吧,如今我算明白了一個理兒:傍大款,傍不好就得折;傍老外,挨坑挨騙的多;傍大腕兒,出手大方的少;只有傍大官,既安全,又能得著實(shí)惠。當(dāng)然,這官也不用大到哪去,有個處級就夠了?!?/p>
王起明靜靜地聽著,覺著有點(diǎn)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是不是想打聽打聽她?”勞拉的眼睛盯著他問。
“誰呀?”
“別裝傻,你當(dāng)我覺不出來哪。艾米唄。”勞拉瞪了他一眼。
“對對,她怎么樣,她現(xiàn)在……”
“急了吧,急什么急。她就是沒整明白我說的這個理兒。離了婚是對的,像胡生這種又傻又懶的家伙,別說艾米,換誰誰都得從他那兒跑了??呻x了婚你得明白如今的事理呀,她倒好,一天到晚的還假清高,瞧不起當(dāng)官的,看不上有權(quán)的,說他們沒有真正的本事。神神秘秘地跟一個大款傍上了,傍大款有什么好兒,如今大款兜里的錢,有幾個是從正道弄來的?勸她罵她,她還不聽,她就是沒看透……”
“她那個大款是做什么的?”王起明問。
“怎么著,想奪人之美,惦著把她挖過來?我倒是不反對??衫蠈?shí)說,我還真不知道那個大款是干什么的,姓什么叫什么艾米是一概不說,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瞧見過一眼。”
“噢。”
“別那么,你要是真想把艾米搶過來,明兒我就把她約出來跟你會會?”
“你行嗎?”
“行嗎?你把那嗎字給我去了,我們姐們兒永遠(yuǎn)是姐們兒。甭管走到哪兒,也甭管誰栽了還是誰發(fā)了,姐們兒就是姐們兒?!?/p>
“噢對,那個麗地亞,她怎么樣了?”王起明又想起了她們之中的另一位。
“她還在香港,大概還不錯吧,那人能吃得了虧嗎?她要是吃了虧,早就給我們來電話了。”
“明天我就想見艾米。”王起明說。
“還是急茬兒的,行,你等我的信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