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路聊著八卦,吃著美食,偶爾欣賞男色,我們的船靠岸了。下了地后,我有點頭暈,走路直晃蕩,船夫大叔對我說,這叫陸暈,在海上呆久的人都會這樣。
我撐著額,跟貴公子一行道別,他要回京城,我們不順路。幾天相處下來,我對這幾位萍水相逢的人有點不舍,元寶也是,問了好幾遍:“金銀花,你會回京城找、找我、我們玩嗎?”
“會!”
貴公子換回了墨綠的錦袍,陽光下的他修眉長目,有玉樹之姿,如滿月之華。我謝過他載我一程,正待離去,他喚住我:“姑娘此去哪里?”
“江南?!钡墙先耸?,畫像中的他生得很清俊。一見鐘情多多少少都跟色相有關,那年娘親若救起了一個老頭子,她的一生都會被改寫。呵呵,在最初的時候,我們誰也不會預料將會遇見怎樣的人,因此有怎樣的人生。
貴公子眼廓一睞:“桃花流水鱖魚肥,姑娘自海島長大,去那邊可別忘了嘗嘗鮮。”
“蔬果會多吃,魚就免了?!蔽也戮G島的人們?nèi)绻梢圆怀贼~,沒人會再碰它。
銀子開腔了:“天下食材就那么多,烹調(diào)方法會高下立判。”
他說的是沒錯,但在魚方面我是行家。綠島生活單調(diào),食物貧乏,我的職責就是陪公主玩、讀書、聊天和變著花樣折騰魚。起先無非是烤魚燒魚蒸魚燉魚,次數(shù)一多,我又發(fā)明了新玩法,把蔬菜水果和魚一起下鍋,在反復的試驗中,開發(fā)出了幾樣新菜式,更新了王族食譜,讓大伙在吃飯這件事上有了驚喜。
我自信極了:“你做菜是好吃,但我會用至少五十種方法做出好吃的魚,以后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p>
元寶歡呼:“好啊好啊,真期待啊!”
貴公子燦然而笑:“以有限的食材,做出無限的美味?!?/p>
他笑得真美好,如春風般掠過我心頭,我的心情不自禁地突了一下,昏頭昏腦地說出了心里話:“以有限的本金,生出無限的錢財。”
這是我在船上思量多日的念頭,我手頭緊,去了江南要先找份工糊口,再去找尋爹爹。可我既不想再伺候某個大小姐闊太太,也不會干粗活,看來只得找間酒館當個廚子。
貴公子竟對我的金錢至上很為激賞,拊掌輕笑:“那就祝姑娘財源廣進,日進斗金了?!?/p>
元寶說過,貴公子就是綠島食品店的幕后老板,他那句“我只對賺錢有興趣”也是我的想法,不禁多了幾分親切感,我朝他回以一禮:“彼此彼此?!?/p>
貴公子好人做到底,給我雇了一匹馬車送我下江南。馬夫是個中年人,技術嫻熟,我吃了睡,睡了吃,在顛簸中昏睡了三天,陸暈癥狀才有所減輕。
沿途中,我把大半簍橄欖都賣了,留了十來只自己吃。說來奇怪,明明是在綠島碰都不想碰的東西,竟又嚼出了它的好來。
我抵達江南時,正值初春,自在飛鶯恰恰啼的好氣候。靠著賣橄欖的碎銀子,我在客棧里住了下來,伺機混到廚房,跟廚子套了套近乎,讓他留一條魚給我試試手。
廚子有私心,怕我搶他的飯碗,執(zhí)意不肯,我就和他打商量:“就算客人吃滿意了,我也不貪功,只要你把每月酬勞分我三成就行了?!?/p>
沒錢的苦頭我吃過太多,我要站穩(wěn)腳跟才能單飛,目前還不是時候。廚子猶豫了片刻:“好。”
不出所料,一道香芒燴魚驚艷了食客。上房的客人一吃就叫好,特意多要了一條。廚子吃驚了:“姑娘,你是用了什么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