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綠島我就知道京城最有名的酒是梨花白,它以皇族的享受和親民的價格長銷不衰。我想得清楚,京城不是江南小城,這兒的人見多識廣,單是幾種特別的菜尚不足以滿城傳誦。我想打響京城第一炮,需要借噱頭才能上位,沒什么能比皇家品牌更合適的了。
用餐時,我問小二:“最好的梨花白在哪里買?”
他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本店?。∥覀兝习逡郧笆怯鶑N,服侍過皇上皇后的!到如今他們還會來店里小坐呢!就沖他們的關(guān)系,最優(yōu)質(zhì)的梨花白自然會提供給本店了!”
徐夫記的生意太火爆,大批量供應(yīng)的酒必然不會是最上等的,我不信他說的話,又問:“除了你們店呢?”
他想也不想:“那就只有皇宮了!皇后娘娘親手釀的?!?/p>
這個難度也太大了點了吧……我撓撓頭:“就再沒有別的地方嗎?”
小二也撓撓頭:“有是有,但姑娘不大方便去?!?/p>
“但說無妨?!?/p>
“呃,是酒庫?!?/p>
我眼睛都亮了,這兒我聽說過!剛來京城第一天,我就聽到兩個后生哥吹牛:“等我有了錢,就請你去酒庫!包你渾身舒爽!”
小二的面皮微紅,我好笑了一下,不就是喝酒的場所嘛,女人有何去不得?在綠島時,我們用海水和瓜果釀酒,我連王宮里窖藏了二十年的都喝過,一整壇下去也沒事,難不成還會被清淡的梨花釀成的酒撂倒?
酒庫離徐夫記不算遠(yuǎn),走路就能到。它門口掛著一長串絳紗燈,兩側(cè)貼著鮮紅的對聯(lián),上書:天不管地不管酒館,哭也罷笑也罷喝吧。
剛走近就聽到里頭歌舞喧囂,夾雜著壯漢豪氣干云的聲音:“來,來,喝!喝!”
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正迎來送往,我徑直往里走,一位穿粉色衣服的姑娘們迎上來,妙目閃閃地問:“姑娘是找人,還是吃花酒?”
我哪有什么熟人可找,登時被問得一愣:“我來喝酒?!?/p>
這姑娘頗有幾分姿色,聞言抿嘴淺笑:“姑娘隨我來。”
走進(jìn)酒庫大廳我就傻眼了,清一色酥胸半露的姑娘分坐在各張觥籌交錯的桌上,人人都生得美麗,環(huán)佩叮當(dāng)?shù)嘏e杯和客人們對飲。
任是綠島并無風(fēng)月場所,這副景象中也使我搞明白這是青樓了。夏朝傳入我國的那些書籍里時有這一去處,怪不得說起酒庫時,店小二都臉紅了呢。
我問姑娘:“這兒分明是……為何要叫酒庫?”
她軟語如絮:“您見過誰喝酒時不想摟個姑娘的?”
她說得不以為意,我聽得面紅耳赤:“你給我安排一張里間的桌子吧,來一壇梨花白就好?!?/p>
姑娘側(cè)過臉看了看我:“我們的酒水不單點呢?!?/p>
“哦?是要搭配小食嗎?好說?!蔽疑爝M(jìn)兜里摸了摸銀兩。
她笑得比酒還醉人:“是要搭配男人?!?/p>
“?。俊?/p>
而后我才得知,酒庫也做女客生意。夏朝倡導(dǎo)男女平等,常有女子不愿獨守空房,跑來尋夫,但多數(shù)浪蕩子正在興頭,甩手就給糟糠之妻幾巴掌。女子不堪其辱,傷心之際自暴自棄,也喝上了酒,狠狠地花他的錢,狠狠地傷自己的心。
溫存體貼的少年郎就應(yīng)運而生了,陪她們喝喝酒,說說話,安撫安撫失意人。有些豪放的呢,興許就留下來過一夜,芙蓉帳暖度金宵。更多心被傷透的呢,縱然被少年郎打動,也不敢明目張膽,偷偷地看中了,偷偷地另約場所——當(dāng)然了,這就是個昂貴的價格了,只有達(dá)官貴人家的女眷才享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