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楊開始努力來改善奴隸們的生活：我們幫助他們求得知識，減少他們的困苦；我們使他們互相親愛，互相了解。我們的理想是，使他們?nèi)w變成一個大家族，用全體的力量來謀大家共同的幸福。

“于是一種新的宗教起來了。楊和我并不是新宗教的創(chuàng)造者，我們不過是它的信徒。我們得到了一些忠實的幫助者，這都是楊的朋友和同學(xué)。

“漸漸地新宗教在奴隸們中間傳布出去了。它已經(jīng)得到了不少的信奉者。而且我們的努力也有了效果。奴隸們的生活已經(jīng)略略改善了，困苦也稍稍減少了。我們正在高興我們沒有白費我們的光陰和精力。

“然而另一種努力發(fā)生了。酋長、貴族、高等人物看出來新宗教的存在對他們的統(tǒng)治不利；他們知道奴隸的知識增加、奴隸的生活改善是對他們大不利的。因此他們便努力來制止新宗教的傳布，而且加強對奴隸們的壓制。這種努力的領(lǐng)導(dǎo)者中間有一個就是我的父親。

“我們的努力橫遭摧殘了。奴隸們的境遇比從前更困苦了。他們?nèi)缃窈喼背翜S在黑暗的深淵里。許多人因為不能忍受困苦而自殺，許多人被繁重的工作壓倒而病廢。整個島國被奴隸們的哭聲淹沒了。只有在宮殿里的酋長們，在府第里的貴族們，在別墅里的高等人物們才聽不見奴隸們的哭聲。每個奴隸在做完了一天繁重的工作以后，都含著眼淚跪在地上，虔誠地祈禱一個救世主降臨來解救他們。

“在這些日子里我們的生活是最痛苦的。每天晚上楊帶著疲倦的身體和陰郁的面貌回到家里來，總要用拳頭打他自己的胸膛。我們不說話，彼此望著，兩個人的眼睛都被淚水潤濕了。在這時候周圍的奴隸們的禱告聲和哭訴聲高響起來，我們好像沉在血淚的苦海里面了。于是一種尖銳的哭聲突然響起來。我們知道又有一個或者幾個奴隸死了。

“在這種時候我的楊常常抓起一把菜刀，或者拿了一支手槍，他要在深夜跑出去。他并不說話，但是我看見他的臉色，我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事。我便死死地挽住他，不要他出去。我又苦苦地向他解說我們所負的責(zé)任。他的激情終于漸漸地消退了。他長嘆了一聲，便把武器放下了。

“然而我們并沒有絕望，我們?nèi)匀辉诶Э嗟沫h(huán)境中做那長期奮斗的工作。我們，我和楊，還有楊的朋友和同學(xué)。

“但是另一個大事變爆發(fā)了，這是我們完全沒有料到的。原來在那些高等人物中間起了糾紛。其中有一種自稱為高族的人竟然乘著島國奴隸們陷入苦海里的時機，勾結(jié)島國的酋長和貴族派兵來占領(lǐng)這個島國的奴隸區(qū)域。高國離島國最近，所以在很短的時期中他們的兵艦就把島國包圍了，他們的軍隊就在島國登岸了。

“島國的酋長和貴族們好像不曾看見這件事，他們一點也不作聲讓高國的高等人物們橫行，因為奴隸區(qū)域被占領(lǐng)，其結(jié)果不過加重奴隸們的負擔(dān)，使他們在兩重壓迫下面討生活，對于島國的酋長和貴族們是沒有一點損害的。

“然而對于奴隸自身，高國的占領(lǐng)卻是對他們的致命的打擊。不管他們在平時怎樣地屈服，怎樣地只知道哭泣和禱告，這時候在楊和他的朋友們的鼓舞下，他們起來保護自己抵抗外來的侵入者了。

“是的，他們在最初也和別的國度里的奴隸一樣，只是惶恐地向酋長和貴族們哀告，要求那班人保護他們，直到后來看見他們的哀求完全白費了，他們才想起自衛(wèi)的一條路。但是這時候如果不是在圓街發(fā)生了大屠殺來刺激他們，他們也不會那樣勇猛地戰(zhàn)斗的。

“說起圓街的大屠殺，至今還使我的心里燃起憎恨和復(fù)仇的火焰。我想人對于人的殘酷恐怕再沒有比這個更厲害的了，便是你所敘述的‘波格隆’時代反動統(tǒng)治者對猶太人的殺害也遠不及它。

“在一個無月的夜里，住在圓街的奴隸們都已經(jīng)睡熟了。大隊的高國軍人突然沖進了圓街，立刻把這條街占領(lǐng)了。然后他們打破每一家的門戶，把所有的男人捉出來，趕到鄰近圓街的一個廣場上，用機關(guān)槍來掃射。一排一排的人死了，尸體壓著死尸。老人和小孩也都死在那里。有三四個小孩逃走了，卻被他們捉住一個，用刺刀在他的身上亂戳，讓他呻吟哀號以至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