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鉛桶又提進病室來了。老李是一個瘦小的黑臉工友,穿著長衫,腰間束了一根腰帶,衣服的前襟挽起了半幅。他帶進來可怕的尿臭和濺水聲。我連忙把頭縮了一半在被窩里。我聽見李老的腳步慢慢地走近,又漸漸地走遠。人聲也逐漸消失,整個病室突然靜了下來。我不是說沒有聲音,但是聲音并不使人心煩,卻使人感到寂寞。
不知道誰把我們這一角的兩盞電燈都關(guān)了。只有條桌上空的燈光明亮地照著一個穿紅絨線衫的小姐,她埋著頭在看書。
“林小姐?!睂γ婺且唤怯腥擞脽o力的聲音喚道。
“哪樣?”她問著,便站起來。
“林小姐,請你過來一下?!辈∪税笾?/p>
她去了,剩下一張空的桌子。
我的眼皮垂下來,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