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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皮靴單證二郎神(4)

傳世經(jīng)典白話小說精編:公案奇局 作者:劉洪仁


忽一日,天氣稍涼,道君皇帝分散合宮秋衣,偶思韓夫人,就差內(nèi)侍捧了旨意,敕賜羅衣一襲,玉帶一圍,到于楊太尉府中。韓夫人排了香案,謝恩禮畢。內(nèi)侍便道:“且喜娘娘貴體無事。圣上思憶娘娘,故遣賜羅衣玉帶,就問娘娘病勢已痊,須早早進宮?!表n夫人管待使臣,便道:“相煩內(nèi)侍則個。氏兒病體只去得五分,全賴內(nèi)侍轉(zhuǎn)奏,寬限進宮,實為恩便?!眱?nèi)侍應(yīng)道:“這個有何妨礙?圣上那里也不少娘娘一個人。入宮時,只說娘娘尚未全好,還須耐心保重便了。”韓夫人謝了,內(nèi)侍作別不題。

到得晚間,二郎神到來,對韓夫人說道:“且喜圣上寵眷未衰,所賜羅衣玉帶,便可借觀。”夫人道:“尊神何以知之?”二郎神道:“小神坐觀天下,立見四方,諒此區(qū)區(qū)小事,豈有不知之理?”夫人聽說,便一發(fā)將出來看。二郎神道:“大凡世間寶物,不可獨享。小神缺少圍腰玉帶。若是夫人肯舍施時,便完成善果?!狈蛉吮愕溃骸笆蟽阂簧硪褜僮鹕瘢壏址菧\。若要玉帶,但憑尊神將去。”二郎神謝了。上床歡會。未至五更起身,手執(zhí)彈弓,拿了玉帶,跨上檻窗,一聲響喨,依然去了。

卻不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表n夫人與太尉居止,雖是一宅分為兩院,卻因是內(nèi)家內(nèi)人,早晚愈加堤防。府堂深穩(wěn),料然無閑雜人輒敢擅入。但近日來常見西園徹夜有火,唧唧噥噥,似有人聲息。又見韓夫人精神旺相,喜容可掬。太尉再三躊躕,便對自己夫人說道:“你見韓夫人有些破綻出來么?”太尉夫人說道:“我也有些疑影。只是府中門禁甚嚴,決無此事,所以坦然不疑。今者太尉既如此說,有何難哉。且到晚間,著精細家人,從屋上扒去,打探消息,便有分曉,也不要錯怪了人。”太尉便道:“言之有理?!碑斚卤銌緝蓚€精細家人,分付他如此如此,教他:“不要從門內(nèi)進去,只把摘花梯子,倚在墻外,待人靜時,直扒去韓夫人臥房,看他動靜,即來報知。此事非同小可的勾當,須要小心在意?!倍祟I(lǐng)命去了。太尉立等他回報。不消兩個時辰,二人打看得韓夫人房內(nèi)這般這般,便教太尉屏去左右,方才將所見韓夫人房內(nèi)坐著一人說話飲酒,“夫人房內(nèi)聲聲稱是尊神,小人也仔細想來,府中墻垣又高,防閑又密,就有歹人,插翅也飛不進?;蛘哒?zhèn)€是神道也未見得?!碧韭犝f,吃那一驚不小,叫道:“怪哉!果然有這等事!你二人休得說謊。此事非同小可?!倍舜鸬溃骸靶∪瞬o半句虛謬。”太尉便道:“此事只許你知我知,不可泄漏了消息。”二人領(lǐng)命去了。太尉轉(zhuǎn)身對夫人一一說知:“雖然如此,只是我眼見為真。我明晚須親自去打探一番,便看神道怎生模樣?!鞭咧链稳胀黹g,太尉復喚過昨夜打探二人來,分付道:“你兩人著一個同我過去,著一人在此伺候,休教一人知道?!狈指兑旬叄颈阃蝗诉^去,捏腳捏手,輕輕走到韓夫人窗前,向窗眼內(nèi)把眼一張,果然是房中坐著一尊神道,與二人說不差。便待聲張起來,又恐難得脫身,只得忍氣吞聲,依舊過來,分付二人休要與人胡說。轉(zhuǎn)入房中,對夫人說知就里:“此必是韓夫人少年情性,把不住心猿意馬,便遇著邪神魍魎,在此污淫天眷,決不是凡人的勾當。便須請法官調(diào)治。你須先去對韓夫人說出緣由,待我自去請法官便了?!?/p>

夫人領(lǐng)命,明早起身,到西園來,韓夫人接見。坐定,茶湯已過,太尉夫人屏去左右,對面論心,便道:“有一句話要對夫人說知。夫人每夜房中,卻是與何人說話,唧唧噥噥,有些風聲,吹到我耳朵里。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夫人須一一說知,只不要隱瞞則個?!表n夫人聽說,滿面通紅,便道:“氏兒夜間房中并沒有人說話。只氏兒與養(yǎng)娘們閑話消遣,卻有甚人到來這里!”太尉夫人聽說,便把太尉夜來所見模樣,一一說過。韓夫人嚇得目睜口呆,罔知所措。太尉夫人再三安慰道:“夫人休要吃驚。太尉已去請法官到來作用,便見他是人是鬼。只是夫人到晚間,務(wù)要陪個小心,休要害怕。”說罷,太尉夫人自去。韓夫人到捏著兩把汗??纯粗镣?,二郎神卻早來了。但是他來時,那彈弓緊緊不離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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