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鐵龍想現(xiàn)在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曉得他的底細了。這個人就是劉松木。劉松木是他的樊噲,史書上“楚漢之爭”時,劉邦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弟兄叫樊噲,是個殺狗的,在鴻門宴上樊噲救了劉邦的性命。但鐘鐵龍還是不想把劉松木放在身邊,覺得把劉松木放在白水縣,讓他自己去發(fā)展比放在身邊遭人注意好。他打劉松木的手機,要劉松木去縣城打探,看有什么寬大的房子出租或出售。
劉松木在縣城轉(zhuǎn)了一圈,看見有三處地方的門上寫著門面轉(zhuǎn)讓。一處是縣金陽酒店,一處是白云飯店的一樓,還一處是一家破敗的舞廳。鐘鐵龍來了,兩人先看了金陽酒店,鐘鐵龍覺得那酒店的位置不好,又看不起白云飯店,覺得白云飯店的門面太小了。隨后,兩人在縣文化宮舞廳前下了車。舞廳真的很破舊,門上的油漆都剝落了。墻上貼了張黃紙,黃紙上用毛筆寫了四個字“舞廳轉(zhuǎn)租”?!斑@里可以,”他對松木說,“我們不搞卡拉OK廳了,就把它改成一個跳迪斯科的舞廳。縣城街上還沒一家蹦迪的舞廳?!?/p>
劉松木很興奮,他確實想做一下老板。劉松木覺得他是可以借鐘鐵龍這只雞下蛋了。鐘鐵龍把文化館的舞廳租了下來,租期十年。過了兩天,鐘鐵龍把金天裝飾公司的力總和小高找來了,幾個人就開始對舞廳進行整體設計,吧臺在什么位置、音響間放在哪里、領(lǐng)舞臺設在哪里、燈光怎么布置等等。力總隨便計算了下,告訴鐘鐵龍:“再節(jié)約也要兩百萬?!?/p>
鐘鐵龍說:“兩百萬太多了,能不能少一點?”
“要出效果,那就要硬挺挺的兩百萬。”
鐘鐵龍很欣賞力總這種做事認真的人,他望一眼縣城街上,縣城街上一派落伍的景象,房子舊的新的摻雜在一起,就覺得在縣城弄一個漂亮的舞廳也好,“那就兩百萬?!?/p>
云南妹得拼命工作,不然她就會陷入失去丈夫的痛苦中。云南妹其實有些恨石小剛,甚至覺得他死了比不死好,因為不死,她就是悲劇角色。云南妹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同時又十分痛苦,所以她不能清閑,一清閑,與石小剛相親相愛和彼此仇恨的一幕一幕便在她腦海里放電影樣地播放。為了消除迷茫,她就很猛地投入到工作中,就跟一個長跑運動員一醒來就撒開兩腿跑步似的。她是女人,心細,又有了自主權(quán),便按自己的思維布置著芙蓉山莊,這里建一處花壇;那里鋪一塊意大利草皮;這里開掘一個噴泉,那里移植一些樹木;這里建個牌樓;那里建個涼亭;這里需要做一個網(wǎng)球場;那里必須建一個籃球場;這里造一個觀月臺;那里設一個望湖亭。等等等等。她不但自己設計亭子,還親自指揮工人建造。她膽子大得沒邊,將幾十萬元放在一個包里,邀著小小,兩個女人穿得漂漂亮亮地開車到貧困縣查看,也不怕被那里的流氓團伙先劫后奸,用最低的價格把她覺得好看的樹木買下來,將那些茂盛的樹木移栽到她覺得應該栽種的地方。她用巨大的熱情工作,整日在陽光下暴曬,連帽子和遮陽鏡都不戴,甚至穿的是無袖衫,兩條胳膊不但和臉一起曬紅了,還曬黑了。人就跟剛從坦桑尼亞來的非洲女人似的。
“李總,你會曬蛻皮的?!贝蟾珑妴君堦P(guān)心她道。云南妹成了公司副總經(jīng)理后就沒人再叫她云南妹了,大哥又說:“李總,我去跟你拿把傘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