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不知道?這肯定是從《萬葉集》之類的書里摘取的詩歌。并不是筆頭菜自己作的?!蔽译m不是妒忌,但有些挑刺兒般的說道。
“什么意思?”她低聲問道,緊緊挨了過來。
“真麻煩。我正在洗頭呢,等會兒再告訴你。你能不能先把信放在那邊,替我把毛巾拿來。我好像把毛巾忘在房間里了。如果不在床上,就在床鋪枕邊的抽屜里。”
“壞心眼兒的家伙!”小麻從我的手里奪過了信紙,朝房間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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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的口頭禪是“討厭”,小麻的口頭禪是“壞心眼兒的家伙”。以前,每次被這么說時,總覺得渾身不舒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以為常,絲毫不會在意了。那么,趁著小麻不在的空當,我必須趕緊想想剛才詩歌中那句“奈何好去哉”應該怎么解釋。因那個地方有些難度,所以我也有以毛巾為借口來逃避馬上回答的意思。就在我邊拼命考慮著如何解釋“奈何好去哉”邊把頭上的肥皂沖掉時,小麻拿著毛巾回來了,這次,她顯出嚴肅的神情,什么也沒說,把毛巾遞給我后就匆匆忙忙地朝對面走去。
我突然明白了。我馬上意識到了是我不好。
近來的我,不知該用“油滑”還是該用“麻木”來形容。不知何時,我已習慣了這所道場的生活,初來道場時的緊張感消失殆盡,即便小麻她們和我搭話,我也感覺不到了以前那樣的興奮感,完全變得遲鈍起來,甚至陷入了一種覺得助手照顧補習生是理所應當?shù)氖?,是特別的好意還是其他全都無所謂的狀態(tài),因此,才會在無意中冷淡地說出把毛巾拿來之類的話來。
這種情況下,即使小麻也是會生氣的吧。此前,竹也曾說過“云雀近來太壞了”的話。近來,我確實是有些“太壞”的地方。今晨進行大掃除之時,為了避開室內(nèi)的灰塵,全體補習生都去了新館的前院,我因此又得以踏上了久違的土地。偶爾,我也曾偷偷地下到后面的網(wǎng)球場,不過,光明正大的得到外出的許可,這還是我來道場后的第一次。
我撫摸著松樹的樹干,樹干像有汩汩鮮血流過般溫熱。我蹲下,驚訝于腳下的青草這沁人心肺的香氣,而后,用雙手捧起了泥土。我敬佩這份沉靜的質(zhì)感。它使我真實而強烈地體會到“自然界孕育著勃勃生機”這個再普通不過的道理。
但是,這種驚訝,在十分鐘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沒有了任何的感覺,變得麻痹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