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張大嘴巴立在那兒,看來李純是動真格的了,前幾天看的好幾間都比這個好,李純不是不喜歡,但現在他們兩個月收入加起來還不到兩千,月租金一千的房子根本承受不起。小白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如果自己不執(zhí)意考研,李純就不必這么辛苦。李純還固執(zhí)地站在那里跟房東討價還價,小白看著她的側臉忽然覺得很心酸。
那一瞬間挫敗和無助感襲擊了他,他知道自己選擇考研不僅僅像他說的那樣,為了能給李純幸福,有一部分緣自他內心的膽小懦弱。他還不到22歲,真的還沒做好扛起重任辛苦營生的準備。無數次掙扎的夜里,他只能坐起身體拼命地抓著頭發(fā)。
他對自己說,再過三年,等自己能像一個真正男人那樣的時候,他一定會讓李純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米亞甚至回憶不起,那天自己是怎么哭著從煙色跑出來的了。
她只覺得天旋地轉,22年來第一次感覺尊嚴被人狠狠踐踏在腳底,動也動彈不了。
負責人輕蔑地打量著她,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然后和身邊的保安小聲地交頭接耳,她感覺那面孔泛著猙獰的光,那張還在張合的嘴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將自己整個人吞噬進去。
她擺弄著那件近乎于透明的衣服,良久不知道怎么是好,負責人說來這里跳舞的全是辣妹,飛機場是不受歡迎的,要她穿上衣服驗驗貨,如果身材合格培訓一個月上崗。
她仔細思量著那幾句話,幾秒鐘之內有好幾次打算將衣服狠狠丟下,然后摔門而去。
可是她想起自己的處境,就這么回家實在是不甘心,她想起自己來北京之前信誓旦旦地對李純說過,等哥們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八抬大轎請你去發(fā)展,然后兩個人相擁著笑成一團。
就在那間狹小的辦公室里,米亞半推半就地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只剩下純白色的內衣。
中途,負責人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小聲說了幾句。再放下電話時,在她的身體上掃了兩眼。那個面目丑惡的男人緩緩地點起一支煙,在吞云吐霧中戲謔般地說,想不到還挺有料的,明天過來上班兒吧,培訓期間先住員工宿舍,正式登臺后一天100塊,小費算你的。
她走出門口,感覺自己一忍再忍的眼淚終于噴涌而出,這他媽的算什么,為了混口飯吃居然淪落到當眾脫衣服?
自己不是最不屑這些嗎?大學時隔壁寢室有兩個女孩坐了半年臺沒少賺,當時自己不是跟李純說,這種來錢道兒最丟份兒嗎?現在的她,正在用自己最不恥的行為狠狠地打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