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多鐘,報紙就該到了,第二節(jié)課下課的鐘聲一響,我心情立即變得很好,腳步也隨即輕盈起來。我真喜歡我們六感學校的鐘,那一塊鐵片,離真正的鐘相去甚遠,一■長,有點厚,不知原來是做什么的,有點像鋤頭,但并不是。用麻吊在槐樹的樹杈上,誰值班,誰就用另一根鐵敲幾下,聲音也響亮,也悠長,震蕩在學校四面的平房里,一圈一圈的。還能傳到田垌,水尾隊的人聽了說,是學校的鐘呢!原以為只有鐘才能敲出像樣的鐘聲,原來鐵片也能,廢鐵片里隱藏著鐘的靈魂,我覺得自己提煉出了詩意,可以寫一首詩寄去給韓北方看。我三步兩步走到教師辦公室,一到門口就看到自己桌子上躺著信,一封,或者兩封,有時甚至是三封,如果有大信封,那就越發(fā)喜慶了??偠灾?,桌上擺著信,我微微懸著的心就落到了實處,猶如往深潭投下的石子,發(fā)出了“咚”的一聲響,它濺起的水花開在我的臉上,我抿著嘴,收斂起內心的歡喜,拿了信件回宿舍。我要躲在宿舍里看信,私人的空間,安靜、放松、私密,正好用來拆開韓北方那些粉色玫瑰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