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上面。"
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好像是"阿拉法特頭巾"那塊,她有點膽怯:"怎么長那么高的地方?"
"男人樹當然長在高的地方。"
她暗自嘀咕,莫非滿家?guī)X的樹也有男尊女卑的思想,男樹就一定要長在比女樹高的地方?
他很武斷地說:"你看了女人樹,就必須看男人樹。"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男尊女卑思想的表現(xiàn),有點望而生畏地說:"我是很想看,但是要爬山。"
"我可以背你。"
"行。"
兩人背一段,爬一段,費了好長時間,才聽他說:"到了!"
令她大失所望的是,樹上一個男根都沒掛,就是一棵長相尋常的樹,似乎比女人樹還柔弱,枝干細細的,樹葉隨風婆娑,她佯裝生氣地說:"原來你在騙我!這哪是什么'男人樹'?"
"這就是'男人樹'啊!"
"這一點都不像。"
"不像什么?"
她有點心虛,臉也紅了。
他不知趣地追問:"不像什么?"
她答不上來。
他也不像剛才解釋女人樹一樣解釋給她聽,只反反復復地追問:"不像什么?"
她估計這"男人樹"是他編出來讓出她洋相的,她這回真的生氣了:"你太壞了!我不理你了!"
7
一直到晚上睡覺之前,丁乙還沒忘記那個神器,總想找機會查個水落石出。
她吃完晚飯,看了不到十分鐘的電視,就覺得困極了,遂告退,進房睡覺。下午已經(jīng)在塘里洗過澡,她決定入鄉(xiāng)隨俗,就不麻煩他去燒洗腳水了,只問他要了一杯水,站在門外刷了牙,返回房間里。
她知道滿大夫一時不會進房來睡覺,他是個孝順孩子,要陪著父母看電視,但她為保險起見,還是閂了門。就著如豆的燈光,到處尋找那個捆得密密匝匝的紅筒筒,很擔心即便找到了也解不開那麻繩。她在房間里至少尋了三遍,也沒找到,只好躺床上去等他,看他進來睡覺時是不是帶著那個神器。但她剛躺下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真沉,其間連廁所都沒上,一直到第二天被他叫醒,又是心亂跳,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等到記起是在他家的床上,又把床的方向搞錯了,對著墻就伸出兩腿,準備溜下床去,結果腳趾被墻撞得一彎,疼到心里去了。
她哎喲喲叫起來,但他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只忙著收拾東西。她齜牙咧嘴了一陣,等到疼痛不那么鉆心了才問:"怎么啦?又要去拜望嶺上的老人?"
"今天還拜望什么?"
"那你這么早叫我干什么?天還沒亮呢。"
"今天要趕回A市去了,不起早能行嗎?"
她這才記起今天是回程的日子,頓時覺得十分沮喪,不知道是舍不得滿家?guī)X,還是害怕那一整天的艱苦跋涉。
等一切收拾完畢,他就在門口叫她,帶著她去向他父母辭行。
他媽媽又撩起衣角擦眼淚,而他爸爸則吧嗒吧嗒抽著長煙袋不說話。最后他媽媽對她哇啦哇啦說了一通,他翻譯說是叫她經(jīng)?;丶襾碜?,她連連應允,但他都沒來得及翻譯給他媽媽,就拖著她上了路。
山里的早晨很涼,也很靜,路上就他們兩個,但田里已經(jīng)能看到勞作的女人了,還能看到薄薄的炊煙。不時傳來幾聲狗叫,還有公雞的啼鳴,路邊的小草都掛著露水,沒走多遠鞋就被打濕了。山間彌漫著一股青草和山霧的氣味,搞得她有種莫名的感動,大約是書上描寫的"恬淡的感傷",心想如果兩人能走慢點,邊走邊吟幾句抒情詩什么的,倒也浪漫。
但他像被鬼趕慌了一樣,匆匆地走,她也只好一路小跑跟著他,跟不動了,就讓他背一段,就這樣背背走走,終于走出了滿家?guī)X。
他們傍晚時分才趕到A市長途汽車站,下車之前,他主動說了一次話:"幸虧我催你快走,不然的話,就趕不上縣城到A 市的最后一班車,今天別想回A市了。"
她聽他這樣一說,覺得也挺有道理,膽子也大多了,問道:"我從昨天起就想問你,那個神器,你到底藏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