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深藍色的夜空,嵌綴著點點明星,新月似一彎鐮刀掛在西空,四野沉寂,只有風吹著草沙沙作響。我們在營帳外燃起了篝火,火光映在臉上格外的暖和,西西在不遠處吃草,小西西在它媽媽肚子下貪婪的吮吸著乳汁,在這樣的夜之初,我第一次看到了那幅讓我一生都難以忘卻的畫面:西西嘴里嚼著草,慢慢的將頭昂起來,望著深邃的夜空,仰面向天,嘴一歙一合,那是它在說話,在仰天訴說,它在說什么呢?我去問媽媽,媽媽告訴我:"那是西西在吃東西,那叫反芻,吃草的動物大多像牛一樣,先把草吃進肚子里,過一段時間又從肚子里吐出來,吐到嘴里,反復(fù)的咀嚼,以吸收草里最精華的部分。"我不相信,指著西西對媽媽說:"不對,媽媽你看,西西是在說話,它在對天說話。"媽媽笑著問我:"那它在說些什么呢?"我說:"西西在問天上的神仙,它問:'我的同伴在哪里去啦?我的老公在哪里去啦?為什么我生了小西西,我的老公就不要我啦?'"這時父親走過來,笑著說:"在駱駝的社會群落里,駱駝爸爸都是獨來獨往,生了小駱駝,都是由駱駝媽媽帶大的。"媽媽怪聶的看了父親一眼,我又說:"那--西西在說:'天上的神仙啊,保佑我的小西西快快長大,長得健健康康的;保佑這三位善良的探險家,平平安安的走出戈壁灘。"父母就笑了,我看見,媽媽在笑聲中把我摟在懷里,她的眼里,閃爍著晶瑩的東西,我有不好的預(yù)感。
我的預(yù)感是正確的,那一夜,我發(fā)現(xiàn),父母吃得很少,很少。或許,這就是我們最后的晚餐了吧。那天夜里,風漸漸大了起來,盡管帳篷外篝火燒得"嗶剝"作響,我還是感到一陣寒意襲來,直到半夜才睡著。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陣陣奇怪的叫聲給驚醒,我拉開帳篷的拉鏈,就看到了西西:在靜肅蕭殺的黎明,它威風凜凜的站著,用蔑視一切的目光,環(huán)顧四周。小西西躲在它媽媽身后,也像它媽媽一樣,威風凜凜的站著。父親正拿著早點,媽媽站在父親的旁邊,他們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臉色惶恐。篝火已熄滅,一縷青煙升騰。然后,我看見,營帳百步外,密密麻麻的,是灰色的背脊,它們探出頭來,露出黑色的鼻子和長長的嘴,豎著三角形的耳朵。狼!狼群!媽媽說過,內(nèi)蒙古的狼群全是從西伯利亞遷徙而來,剽悍兇猛,它們以吞噬一切的力量從北向南掃蕩。饑餓的狼群所到之處,連草皮也要啃光。在帳篷外,我所能看到的狼群,少說也有六七十只。"我們被包圍了,會不會成為它們的早點?"我害怕得想著。狼張開了嘴,露出尖尖的長牙,西西也像馬一樣打著響鼻,它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它在保護它的孩子,和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