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推開父親,掙扎著爬到帳篷門口,掀開賬簾,放眼望去,北風(fēng)蕭殺靜寂,小西西孤零零的站在風(fēng)中,它正嘗試著吃它不習(xí)慣吃的青草,西西那高大的身影,一霎那就成為了永久的記憶!我扭過頭來,看著無言的父母,淚已滾滾涌出,我大聲質(zhì)問:"西西呢?"我的手,死死拽住帳篷,恨不得將它撕得粉碎,我再也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反復(fù)的問道:"西西呢?我的西西呢?我的西西在哪里?"我爬回父母身邊,抓住他們的衣襟,痛哭流涕,問他們:"我的西西在哪里?它在哪里?你們告訴我!你們告訴我?。?媽媽陪著我一起流淚,父親卻鐵了心說:"西西年紀(jì)很大了,剛生了小西西,又和狼群搏斗,它,它其實(shí)受了很重的傷,它病死了。""你--胡--說!"我用盡了全身力氣吼道,我拼命的錘打著父親,"你胡說!西西剛才都還好好的。把我的西西還給我!把我的西西還給我!"父親木衲的承受著,任我錘打。媽媽在一旁勸道:"伢仔,你別這樣,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我什么都聽不進(jìn),而虛弱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悲傷之痛,在抽泣中又沉沉的睡去,任熱淚滑落臉頰,只感到天地之間,有一種東西永久的失落了。在迷蒙中,隱約聽到父親對媽媽說:"他會好起來的,很快就會忘了。"
以后的三天,我一直在半睡半醒間,只隱隱感到有人拖著我再戈壁上前進(jìn),后來,似乎聽到了媽媽欣喜地叫聲:"有信號了!有信號了!"
當(dāng)我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里了。周圍是白色的墻,白色的床,一群穿白衣服的人,來來往往。我不止一次的想:"我是在天堂?還是仍活著?"當(dāng)我可以坐起來,看著窗臺那一盆素色小花,迎著殘陽的余輝,靜靜地開著,我覺得我只是做了個夢,但夢到最后,夢碎了!唯一留在腦海里的,是這樣一幅畫面:西西昂著頭,仰面朝天,嘴一歙一合,它在訴說,在仰天訴說。我全力思索,一直想弄明白,它到底在說些什么?這樣的疑惑,一直藏在我心底很多年。后來,我也問起小西西的情況,父母微笑著告訴我,小西西回到了駝群,回到了屬于它的世界。我半信半疑,但是,他們?yōu)槭裁匆δ??父親用他新買的車接我回家,不知道他的資金周轉(zhuǎn)怎么這樣靈動,我也不想去知道了。因?yàn)?,我一直不肯原諒父親。
可是不久后,在新疆的動物園里,我看到了小西西,我一眼就能認(rèn)出它來,它身上有著特殊的標(biāo)記。動物園的飼養(yǎng)員告訴我,他們是從一對年輕夫婦手中,花了一筆不菲的價格買下的,我終于明白了微笑的含義,又一個夢破滅了。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同父母一道去探險,我恨他們,他們殺了西西,他們是兇手?;蛟S,從一開始,西西在他們眼中,就只是食物--會跟著我們走動的食物!他們沒有拿西西做朋友,所以,他們可以無休止的壓榨西西,所以,他們可以輕易的粉碎我的童年。我恨他們,恨他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