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光的男人是節(jié)制的,低調(diào)的,內(nèi)斂的,善于做減法的,但是并不消極,去除種種細枝末節(jié),他們專注于更重要的東西。一如儒家經(jīng)典《大學》開篇所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有所不為是為了有所為。
傳說《大學》是孔子的弟子曾參所做,曾參這人咱不了解,孔子倒是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八個字至為激賞,在我眼中,孔子亦是一位亞光男人。
他不是振臂一呼應者云集的人物,也許是他的口號不那么響亮,甚至于他都沒有口號,一生都在沉吟著,不斷完善自己的學說。有點像武林小說里的人物,從各種學問里汲取能量,竭盡所能地把自己的思想推向深邃,當子貢問他:貧而無諂,富而無驕,是不是就足夠?他說,不如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
“無諂”與“無驕”,都只是對自己的一種強迫性的節(jié)制,而“樂”與“好禮”,是修煉打磨到一定的程度,忘記了貧窮和富裕那些事,悟性很高的子貢一下子就想到這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句詩,而孔子對他的回答是:“賜(子貢大名端木賜)啊,你從此可以研讀《詩經(jīng)》了。”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都食五谷雜糧,都是肉體凡胎。有時看愛情小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愛到死去活來,會生出一種荒謬感:如果你有機會看透他的本質(zhì),有誰配被那樣熱愛?但是寫到這篇文章時,忽然覺得,人性是有種種弱點,也許窮極一生都無法改變,但只有一顆肯“切”肯“磋”肯“琢”肯“磨”的心,有著不畏周折向著光明美好奔赴的欲望,就成其為一種偉大,值得被崇拜與愛慕。
可惜的是,觸目所及,肯這樣耐心地打磨修煉自己的男子少而又少,常見的,倒是“羔羊之皮,素絲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的主兒,衣著光鮮,字正腔圓,人模狗樣,尸位素餐,周身閃爍著廉價的光芒,還自以為是成功人士。
思及此,不由自警,“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境界不只是對于男人適用,它還適用于全人類,不只是“好男人是打磨出來的”,所有的人生,都是應該被打磨的。是否,我應該停止對他人的指手畫腳,回到自己的內(nèi)心,別管男女吧,先去做一個亞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