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嘯暗暗點頭，小丫頭年紀(jì)雖然不大，這份鎮(zhèn)定著實難得，她就不怕自己殺了個回馬槍是來戳破她騙局？何況她與秦自成是照過面的。

“想必您就是十小姐了？請恕在下冒昧打擾，久聞小姐才名冠蓋京華，渴求一見而不可得，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譚嘯優(yōu)雅地鞠躬，彬彬有禮地說道。

民國男女之風(fēng)雖說開化了不少，但是當(dāng)街截攔陌生女子總不免有些唐突，譚嘯刻意使用了西洋禮節(jié)，配上恰到好處的笑容和筆挺的著裝，讓他的舉止看起來自然而流暢，并不讓人反感。一直暗暗留意譚嘯的袁克文也不禁暗暗點頭：果然是在西洋留過學(xué)的人，還真是把西方人素來講究的紳士風(fēng)度學(xué)了個七八分。

衛(wèi)紅豆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她是真糊涂了，這個譚嘯究竟想要干什么？又不像是在挖苦諷刺自己，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的時候，就看見譚嘯朝她飛快地眨了下眼睛。福至心靈般，衛(wèi)紅豆柳眉微蹙，順著譚嘯的意思問道：“小女子眼拙，似乎與先生素未謀面？”

譚嘯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弧線，沒等到被人發(fā)現(xiàn)頃刻已消失不見，彬彬有禮地微笑著說道：“在下譚嘯，初到京城時便聽聞十小姐才貌雙全，冠絕京師，剛剛聽那位警察署的楊大人說起，才曉得您駕臨普化寺……激動失態(tài)，冒昧之處還請小姐海涵?！彼恢圹E地點出了消息來自楊老歪，也讓衛(wèi)紅豆提前做好應(yīng)付楊老歪的準(zhǔn)備。

譚嘯認(rèn)識楊老歪？衛(wèi)紅豆尋思道，可楊老歪的三姨太顯然并不認(rèn)識譚嘯。她本就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兒，注意到譚嘯說到楊老歪的時候，瞥了他左側(cè)那位身材高挑的文秀青年一眼，似在示意此人身份特殊，心頭不禁輕輕跳了一下，難道認(rèn)識楊老歪的是這個與秦自成同行之人？

“譚先生客氣了，蒲柳之姿不敢獻丑貽笑大方……有緣與先生相識是小女子的福氣，這二位先生是？”衛(wèi)紅豆心頭晃過無數(shù)的疑問，表面上卻不露一絲破綻，微帶羞赧地矜持還禮。

秦自成隱約覺得這位石小姐的眉眼之間似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回憶了一番卻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見過，再說自己剛到北京城，壓根兒就不可能與這位小姐見過面，于是也不深思。

袁克文看清楚這位“京師第一花魁”，眼睛就不由一亮。單論相貌，此女雖然稱得上嬌美，但絕對夠不上“京師第一”的程度，讓他怦然心動的是少女明眸轉(zhuǎn)動之際流露出的那份雋秀清遠之氣，仿佛一株深谷中含苞欲放的百合。更難得眉眼之間隱含的颯爽英氣顯得此女與眾不同，被陌生男子搭訕也不慌張，應(yīng)答自如得體，出身煙花之地卻無半點風(fēng)塵之色，這讓慣閱絕色的袁二公子亦不禁生出幾分驚艷。

譚嘯也不由得暗贊此女反應(yīng)迅捷，一點即透，接下來將秦自成介紹了一番，當(dāng)然沒有忘記講述秦自成火車上的俠義壯舉，其實卻是借機告訴衛(wèi)紅豆與秦、袁二人相識的過程。

秦自成紅著臉連連自謙，根本沒想到火車上那個被逼得幾乎跳車自盡的小豆兒正是眼前這位儀態(tài)萬方的美麗少女。

“秦先生過謙了，路見不平傾囊相助，此等俠義之舉讓小女子欽佩萬分?！毙l(wèi)紅豆一雙美目光彩閃動，朝秦自成施禮道，聲音動聽宛如黃鸝啼鳴。

秦自成面嫩，被這樣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當(dāng)面贊美，緊張得面紅耳赤，忙不迭地擺手說“不敢當(dāng)”。

譚嘯笑著打趣道：“誰說不是，兩根金條啊，便是小弟都覺得心疼呢，若是換了我可舍不得掏出來！”

衛(wèi)紅豆俏臉不由得微微一紅，這句意有所指的話聽到她的耳中另有滋味，原來自己當(dāng)日偷偷地把金條塞回秦自成身上的一幕也沒逃過他的眼睛！微垂下眼瞼不敢與譚嘯對視，心緒愈加驚疑不定，覺得自己在譚嘯的面前就仿佛透明的一般，也說不明白究竟是恐懼多些還是難堪更甚。

秦、袁二人哪曉得其中內(nèi)情，聽譚嘯說得有趣，不由哈哈一笑。笑罷譚嘯又指著袁克文道：“這位袁克文，袁二公子！若不是袁二公子與那位楊大人相識，恐怕譚某就要與十小姐失之交臂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