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桐默然了,他這番話“真實”地擊中了她,是的,即使沈若塵肯為她留下來,母親會接受他嗎?在母親的眼睛里,這樣一個既無前途,又“不愿奮斗”的男人,什么“基礎(chǔ)條件”都談不上,要是她一意孤行跟了他,估計母親不氣死也會無面目見親友而羞死!
“送我回去吧,若塵?!睍┍锪税胩?,只能悻悻地掙扎出一句話來,“時間不早了。”
“好。”他簡單地說,送她到了樓下,看著她進去了。他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開始向自己住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的,他緩慢地走著。街燈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下,好瘦,好長,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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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陽光是蒼白無力的,并沒有給人帶來多少暖意。女孩子們都換上了厚厚的大衣,過膝蓋的靴子,并用一條長圍巾把頭和臉都包了起來,這是在風沙很大的北國街頭的一道風景線。
書桐原本是非常愛美的,但這幾天她心情不好,連圍巾上破了個小洞也顧不得去換了,下了地鐵,她才走進辦公室,就有同事說,“部門主管請你去一次?!?/p>
書桐惴惴不安地進去了。部門主管是個非常精明銳利的S城女人,四十多歲,雖然裙子太短鞋子太高,在書桐看來大失禮儀,但她也裝老實狀態(tài)眼觀鼻鼻觀心。
主管找她談話的內(nèi)容很簡單,意思是在上次她翻譯的案子里出了幾處紕漏,客戶非常不滿意。在郵件中說了一些不滿的話。這樣的批評,書桐也習(xí)以為常了,本來么,英文翻譯成中文,還有“音譯”和“意譯”兩種,硬是要雞蛋里挑骨頭,一個初中生都可以挑出來??墒?,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主管一直從她進來談起,對她整個半年來的工作狀態(tài)表示了一番失望,最后話鋒又轉(zhuǎn)到公司的現(xiàn)狀、經(jīng)濟的危機……書桐的心一冷,她明白了,這是委婉地“請”她走路。
果然,下午的時候,財務(wù)就去通知她領(lǐng)這個月的工資——只有底薪,沒有她翻譯的案子的經(jīng)費。然后,同事們忽然就尷尬地避開她了。書桐對著桌子上的東西發(fā)呆,終于,一件一件地把它們收到一個紙箱子里去。
“陳書桐……”有個平日和她交好的女同事,終于看不過去,“你這就走?”
書桐點了點頭,也想不出來什么話說。女同事四顧無人,用QQ對她說:“其實,我聽說上面一是嫌你沒有資格證,二是覺得你是外地女孩子。”
“資格證?”書桐這才想起來,只怪這幾天自己心神不寧,把這事情忘記了,“我哪有那么多錢去考?再說,我也不見得就做這一行到死!”她憤然地說,“外地女孩怎么啦?太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