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半天，什么也沒交待就走了，這到底是不是軍統(tǒng)干的??？”

“不管是不是，這筆賬如今都只能算在軍統(tǒng)頭上了?！崩钍咳簾o奈地道，“誰都知道我們在和軍統(tǒng)大動干戈，如今我們的人死了，要是沒有盡快做出反應(yīng)，那輿論界會怎么看？汪主席和日本人那里又該如何交待？”他搖了搖頭，問老易道：“昨天抓回來的那個招了嗎？”

“已經(jīng)招了，他供出了他在軍統(tǒng)上海站的直屬上司，還有這個……”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條，遞了過來。

李士群接過來掃了一眼，眉梢微微一揚：“這倒是意外的收獲……”

“什么東西？”吳四寶忙湊了過來。

“中共在上海秘密電臺的頻道……”李士群輕描淡寫地道。

***************

從電影院出來，安明一個人來到斜橋弄口的美華酒家，徑自上了二樓，點了道煙熏鯧魚，一壺黃酒，對著窗口一個人自斟自飲。

樓下斜對個十米處，就是本田診所的正門。門口兩個便衣特務(wù)一邊頂著北風(fēng)來回閑逛，一邊不住地呵氣跺腳。

安明到這里吃飯，就是想順便看看七十六號和日本人的反應(yīng)。從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對方很沉得住氣，看來還是有些小看七十六號這群走狗了。安明皺了皺眉，原本美味的煙熏鯧魚似乎變得淡而無味了。

蘇有德掌握了“零號”的線索，不知道他有沒有向日本人吐露？應(yīng)該是沒有，否則“零號”就危險了。在沒有確實證據(jù)的情況下，像蘇有德這種投敵的特務(wù)輕易是不敢隨便攀咬的。就像李士群，明明對中共地下組織的活動情況知根知底，卻始終不敢向組織下狠手，就是怕狡兔死、走狗烹，最后落得顧順章那樣的下場。他們的大頭子丁默邨也一樣，對自己的老東家中統(tǒng)始終留著幾分薄面。日本人呢？他們究竟掌握了哪些線索？特高課和七十六號不同，在他們的心目中，共產(chǎn)黨是比軍統(tǒng)更危險的敵人，去年的百團大戰(zhàn)更加堅定了日本軍方的這一想法。

自己得盡快聯(lián)絡(luò)候鳥了，如果日軍真的打算對美開戰(zhàn)。那他們勢必會急于國民黨政府展開談判，而蔣介石的國防方針也會重新從“攘外”變成“安內(nèi)”，年初的皖南事變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想到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結(jié)賬，向店外走去。

剛一出店門，他便發(fā)現(xiàn)不對，自己似乎被盯上了。不過他沒有急于回頭觀察，而是不緊不慢地在街頭閑逛，路過本田診所時還特意好奇地向那兩個特務(wù)看了兩眼。

身后的人仍像影子一樣，綴在后面不放。

自己太過大意了，不過敵人肯定也只是懷疑而已。自己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打消這種懷疑。

街頭上行人川流不息，路邊的百貨大樓上，十幾面大減價的幌子在風(fēng)中呼啦啦飄擺著，白底黑字，醒目得像愛國標(biāo)語。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后，安明徑自轉(zhuǎn)身進了一條小巷。胡同里盡是長三堂子的招牌燈，什么“鶯紅”、“雪芳”、“琴秀”等等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安明一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抬頭看著這些招牌燈，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尋芳客沒什么兩樣。身后那人似乎有意暴露自己，腳步聲很重不說，跟地也越發(fā)緊了。

安明始終沒回頭，當(dāng)他看到對面走過來有兩個跟班陪著的小開時，眼睛一亮，抬著頭撞了上去。

“哎喲！”那個小開身子本就虛了，這么一撞，頓時跌了個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