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樓的小型會議室門前,絲毫沒顧忌秘書的阻攔,徑直推門進去。在長桌的盡頭,章修年正翹著二郎腿,專心致志的聽取各部門經理,關于近期推廣方案的介紹??吹皆銊走M來,所有人都詫異的回過頭去,只有章修年的臉色依舊,似乎沒有一絲驚訝。
會議在一片匆忙中結束了,空曠豪華的會議室,只留下曾毅勛和章修年兩個,空氣仿佛忽然凝結了。
“你這兩年油滑了很多,像今天這種愣頭青的樣子,很久都沒看到過了。我以為那時候是齊小姐教導有方,怎么現(xiàn)在忽然退化了?”章修年自顧自點了支煙,口氣中聽不出是贊賞還是諷刺。
曾毅勛從隨身的皮包里掏出一疊被卷的微皺的A4紙,重重的摔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滑到章修年面前。
他疑惑的拿起來,草草的翻了幾頁,嘴角掩不住笑意:“原來是這份舊合同?!?/p>
“一個月了,我這一個月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我想能激起驕陽這么強烈的恨意的,也只有桑家珉的死因了!這兩臺機器的購進,是惠佳當時賣給恒茂的一個人情,好讓威泰電力公司繼續(xù)和恒茂合作。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甚至少到只有你和我。機器的整個購進流程沒有問題,當時還有威泰電力的老行家來檢驗過,怎么會一轉眼就成了有安全漏洞的機器?!當初桑家珉出事的時候,我一直認為只是因為違規(guī)操作??磥磉@里面的問題,不是桑家珉,不是機器,而是你!”曾毅勛惱的眼里冒火,質問的語氣,故意壓低的聲調。
章修年顯然對于他的激動不以為然,輕輕放下合同:“當年購進機器的事,你真的以為經手的只有我和你?你不想想,當時是你剛剛在恒茂嶄露頭角的第一筆生意,為了讓你在公司樹立起形象和威信,你父親做了很多工作,他的目的是有一天把你扶上去。威泰的這兩臺機器出現(xiàn)問題,往深了追究,必然要牽連到你,你父親也知道合同是你簽的,一切責任你都有份,如果你栽了,他的苦心豈不是白費?所以他要先下手為強,他要息事寧人,桑家的那上百萬賠款,就是你父親雇人幫忙私了的?!?/p>
曾毅勛的臉色由鐵青瞬間變的蒼白一片,怔怔的看著章修年,頭腦一時空白一時混亂,他只是沒想到,父親也在這件事上洞悉無余,甚至還插了重要的一手。
“桑家珉從前所在的那個修車行,是我的私人產業(yè),這些你都知道。你在鏟除情敵的事情上有很多動作,有些并不光明磊落,這你也否認不了。這兩臺機器,只是幫你徹底拔除障礙而已。”
“你住口!”曾毅勛心里的火氣被攪得一團亂,牙齒咯咯直響,“我確實當初算計過桑家珉,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他死。我只是想給他個機會平步青云,而后……”而后,曾毅勛還計劃過找一個比驕陽漂亮的女孩去接近桑家珉,以此讓他見異思遷,自動離開驕陽。
這件事在他一開始認定驕陽的時候,就有了初步構想,他承認自己打這些算盤時,心里暗藏了籌謀和算計??伤麤]想到和章修年做這筆交易時,這個比自己道行高出許多的老狐貍,在運籌著另一場陰謀。
“為什么這么做?”曾毅勛反問。
章修年這次沒有笑,臉色泛起一種陰郁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曾毅勛將車停在空曠的馬路邊,夜色濃深的像染過一樣,疲憊的搓了搓快僵硬的臉,腦袋麻木的幾乎沒了知覺。車里靜靜的,連音樂也沒打開,倒是外面的路燈,通亮的一排,伸到遠方黑不見底的盡頭。
“桑家珉他必須死?!?/p>
曾毅勛腦袋里在重復播放著章修年的話,心里驟然冷的像進了冰窖。這一個月,他幾乎把精力都放在這里,現(xiàn)在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跟驕陽解釋這個問題,桑家珉的死因是她的一塊心病,他必須找個機會,將來龍去脈跟她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