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吉爾,”她又說了一遍。
約克吞了下口水,看著佩雷斯先生說:“佩雷斯先生,你認為呢?”
佩雷斯先生費力地點了點頭,清清喉嚨,說:“甚至都不太像。”他說完就把眼睛閉上,了,臉上的肌肉又顫動了一下?!爸皇恰?/p>
“年齡相當(dāng),”佩雷斯太太替他把話說完了。
約克說:“我好像不太明白你們的意思?!?/p>
“如果你失去了那樣一個兒子,你隨時都會納悶。對我們來說,他永遠只有十幾歲。但如果他沒死,是的,他和這個強壯的男人差不多大。因此,你會納悶:他會怎么樣?他會結(jié)婚嗎?會有孩子嗎?他外表怎樣?”
“你肯定這個人不是你兒子?”
佩雷斯太太笑了笑。這是我看到過的最痛苦的笑容?!皩?,警探,我肯定?!?/p>
約克點點頭?!氨赴涯銈儙У竭@里來。”
他們正要轉(zhuǎn)身離開,我說話了:“讓他們看看那只胳膊。”
三個人都往我所在的方向看過來。佩雷斯太太的目光像激光一樣射向我。那目光中有什么東西,一種奇怪的狡黠,也許是一種挑戰(zhàn)。佩雷斯先生先說話。
“你是誰?”他問。
我卻看著佩雷斯太太。那種痛苦的微笑再次出現(xiàn)在她臉上?!澳闶强破仗m家的孩子,對嗎?”
“是的,太太?!?/p>
“卡米爾?科普蘭的哥哥?”
“對?!?/p>
“你就是他們找來確認身份的人?”
我本想解釋一下簡報和戒指的事,但好像已經(jīng)沒那么多時間了?!翱纯茨菞l胳膊吧,”我說,“吉爾胳膊上有個很大的傷疤?!?/p>
她點點頭。“我們的一個鄰居家有駱駝。他家有道帶刺鐵絲網(wǎng)護欄。吉爾很擅長爬高。八歲的時候,他想翻過那道護欄,結(jié)果腳下一滑,鐵絲網(wǎng)深深扎進了他的肩膀?!彼D(zhuǎn)頭看著丈夫?!皢讨?,他縫了多少針?”
喬治?佩雷斯臉上現(xiàn)在也浮現(xiàn)出那種痛苦的笑容?!岸槨!?/p>
吉爾給我們講的故事卻是另一個版本。他杜撰了一個持刀打架的故事,聽上去就像《西城故事》(West Side Story)的蹩腳翻版。盡管我當(dāng)時還是個孩子,但我也不相信。因此,我對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這種不吻合幾乎不感到吃驚。
“我從夏令營起就一直記得,”我說,并用下巴指指那堵玻璃?!翱纯此母觳舶??!?/p>
佩雷斯先生搖搖頭。“但我們已經(jīng)說過——”
他妻子舉起一只手,示意他閉嘴。毫無疑問,這里她說了算。她沖我所在的方向點了點頭,然后把目光轉(zhuǎn)回到玻璃后面。
“讓我看看,”她說。
她丈夫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但仍然走到窗前,站在她身邊。這次,她拉起丈夫的手,緊緊握著。那個留胡須的人已經(jīng)把輪床推走了。約克敲敲玻璃。那個人立即站起來。約克讓他把輪床推回窗前。那人照辦。
我走到離佩雷斯太太更近的地方。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好像有點熟悉,但記不起在哪里聞到過。我站在他們身后大約三十厘米遠的地方,從他們的腦袋之間看過去。
約克按下那個白色對講按鈕?!罢埌阉母觳步o他們看?!?/p>
那個留胡須的男人將床單向后拉拉,動作仍然很輕,值得敬佩。傷疤就在那里,是被感染過的刀傷留下的。佩雷斯太太臉上又浮現(xiàn)出笑容,但那是什么樣的微笑啊?是痛苦,幸福,迷惑,虛偽,老練,還是自然的笑?我說不出來。
“左邊,”她說。
“什么?”
她回頭看著我,說:“傷疤在左臂上,吉爾的傷疤在右臂,而且吉爾的沒那么長,也沒那么深?!?/p>
佩雷斯太太還轉(zhuǎn)過身來,把一只手放在我手臂上?!斑@不是他,科普蘭先生。我明白你們?yōu)槭裁聪M羌獱?。但他不是。他不會回到我們身邊了。你妹妹也不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