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一個叫馬諾洛?圣地亞哥的人嗎?”我問。
“他被殺了,”她說。
她的聲音中有一種奇怪的節(jié)奏,好像在念劇本。
“但你過去認識他?”
“是的,認識?!?/p>
“你們是情侶?”
“暫時不是?!?/p>
“暫時不是?”
“我們的關(guān)系,”她說,“是柏拉圖式的?!?/p>
我把目光移向人行道,然后又移向街那邊。感覺好些了。我并不真的在乎謀殺案本身,或者兇手是誰。我只想知道馬諾洛?圣地亞哥的情況。
“你知道圣地亞哥先生的住處嗎?”
“對不起,不知道。”
“你們倆是怎么認識的?”
“在大街上認識的。他主動過來招呼我。”
“就那樣?他從大街上徑直向你走過來?”
“對,”她說。
“然后呢?”
“他問我是否愿意喝杯咖啡?!?/p>
“你同意了?”
“是的。”
我冒險又看了她一眼。的確漂亮。黝黑的皮膚,露出肚皮的服裝……真要命?!澳憧傔@樣嗎?”我問。
“哪樣?”
“碰到陌生人邀請喝咖啡就接受?”
這句話好像讓她覺得很好玩。“科普蘭先生,我有什么必要向你解釋我的行為嗎?”
“沒有。”
她沒說什么。
我說:“我們需要更多地了解有關(guān)圣地亞哥先生的情況?!?/p>
“可惜我不知道?!?/p>
“盡管問這些問題可能有超越我的行事原則的風(fēng)險,”我說,“但我仍然有些不理解?!?/p>
“理解什么?”
“一定隨時都有男人和你邂逅吧?”我說。
她臉上露出狡黠和會心的笑容。“科普蘭先生,你太恭維我了。謝謝?!?/p>
我想了想這句話?!澳悄銥槭裁春退黄鸷瓤Х??”
“這有關(guān)系嗎?”
“這也許可以讓我了解到一些關(guān)于他的事情?!?/p>
“我想像不出來。舉個例,假設(shè)我告訴你說我發(fā)現(xiàn)他長得帥。這有用嗎?”
“你發(fā)現(xiàn)了嗎?”
“發(fā)現(xiàn)什么?發(fā)現(xiàn)他長得帥?”她又笑了笑。右眼中閃出一絲不解的神情?!奥犐先ツ愫孟穸始闪??!?/p>
“辛格女士?”
“嗯?”
“我在調(diào)查一樁謀殺案。所以,我們現(xiàn)在也許應(yīng)該停止玩智力游戲了。”
“你認為可以嗎?”她嫵媚地把頭發(fā)向后拂了拂。我沒受影響?!班?,那好吧,”她說,“夠公平?!?/p>
“你能幫助我弄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嗎?”
她想了想?!耙苍S可以查查他手機的電話記錄?”
“我們已經(jīng)查過他身上那部手機的記錄了。上面只有一個電話,就是你的電話?!?/p>
“他之前用過另一個號碼,”她說。
“你還記得嗎?”
她點點頭,把號碼告訴了我。我拿出一支小筆把它寫在一張名片背后。
“還有別的什么嗎?”
“沒有了?!?/p>
我又取出一張名片,在上面寫下我的手機號碼?!叭绻阆氲絼e的什么,會給我打電話嗎?”
“當(dāng)然?!?/p>
我把名片遞給她。她接過去,又笑了。
“怎么啦?”
“你沒戴結(jié)婚戒指,科普蘭先生?!?/p>
“我單身。”
“離婚了還是老婆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從未結(jié)過婚?”
蕾亞?辛格根本不屑于回答。
“老婆死了,”我說。
“真遺憾?!?/p>
“謝謝?!?/p>
“有多長時間了?”
我很想說這他媽與她無關(guān),但我又想在她面前保持風(fēng)度。該死,如果她不這么漂亮就好了。“快六年了。”
“明白了,”她說。
她用那雙迷人的眼睛看著我。
“謝謝你的配合,”我說。
“你為什么不約我出去?”她問。
“抱歉?”
“我知道你覺得我很漂亮。我沒嫁,你也未娶。你為什么不約我出去?”
“我從不把工作和個人生活攪在一起,”我說。
“我是從加爾各答到美國來的。你去過那里嗎?”
這種話題的突然轉(zhuǎn)變讓我一下子沒回過神來。而且,她的口音好像也不像那地方的,但這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明不了多少問題。我說從未去過,但當(dāng)然聽說過。
“比你聽到過的更糟,”她說。
我沒說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表達什么。
“我有個生活計劃,”她說,“計劃的第一部分就是到這里來,到美國來?!?/p>
“第二部分呢?”
“為了成功,這里的人會不惜一切。有些人買彩票;有些人夢想成為職業(yè)運動員;有些人去犯罪或者去跳*舞或者出賣自己。我知道我的資產(chǎn)是什么。我漂亮,是個可愛的女人,我學(xué)會了怎樣”——她停下來斟酌字眼——“對男人好。我會讓男人難以置信地開心。我會聽他說話,我會在他身邊,我會幫他提神,我會讓他的每個夜晚都很特別。我會在他想要的任何時候以他想要的任何方式把自己給他。而且,我會很開心地去做這一切?!?/p>
好啦,我想。
我們正站在熱鬧的大街上。但我發(fā)誓,突然之間,周圍好像一片寂靜,我甚至能聽見蟋蟀的唧唧叫聲。我感覺嘴里很干。
我用一種聽上去很遙遠的聲音說:“你認為馬諾洛?圣地亞哥可能就是那個人?”
“我曾以為他可能是,”她說,“但他不是。你好像不錯,好像會對女人很好?!崩賮?辛格可能已經(jīng)向我邁近了一步。我也不確定。但突然之間,她離我更近了?!拔夷芸闯鰜恚阌龅搅寺闊?。你晚上睡不好覺。因此,科普蘭先生,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個人,我不是那個能讓你飄飄欲仙的人?你怎么知道你不會在我身邊酣睡?”
停!
“我不知道,”我說。
她就那樣看著我。我的腳趾頭都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啊,她在耍我。我知道這點。但怪就怪在這里,我竟然覺得她那種毫無遮掩的直白方式……非??蓯?。
或者,也許又是那所謂的“美讓人盲目”在作祟。
“我得走了,”我說,“你有我的號碼?!?/p>
“科普蘭先生?”
我沒說話。
“你到這里來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抱歉?”
“你為什么對馬諾洛被殺的事感興趣?”
“我想我已經(jīng)解釋過了。我是郡公訴檢察官——”
“那不是你到這里來的原因。”
我沒說什么。她就那樣盯著我。最后,我問:“你為什么這樣說?”
她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笆悄銡⒘怂俊?/p>
“你說什么?”
“我說——”
“我聽到你說的話了。當(dāng)然不是。你為什么這樣問?”
但蕾亞?辛格沒回答?!霸僖?,科普蘭先生?!彼譀_我笑了笑,讓我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扔在碼頭上的魚?!暗改隳苷业侥阋臇|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