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就像有一位哲人說的那樣:快樂是注定不會長久的!
楊軍記不清是誰提到了張慧要去上海的事,當時那種歡欣鼓舞的氣氛便瞬間定格、凝固,然后驀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們?nèi)齻€人先是木然,接著沉默,繼而大口地喝起啤酒。林雪和張慧那天都喝了不少,楊軍當然喝得更多,但頭腦始終還保持著清醒。
從“渡口”出來時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張慧覺得心里郁悶非要去K歌,林雪拗不過她就答應了。楊軍怕她倆出什么事,也義無反顧地跟著去了。
他已經(jīng)記不清那間歌廳的名字了,但地點卻記得很清楚。
那天是張慧選的地方,在靠近西朝陽路的邊上。那間練歌房的規(guī)模雖不算太大,但內(nèi)部的裝飾風格卻蠻精致。他們在二樓選了一間KTV包廂,記得當時張慧唱了第一首歌《一笑而過》,然后林雪非要讓楊軍接著來。
楊軍愁眉苦臉地說:“還是你先來吧!我怕萬一一唱再把狼招來,你就沒機會再唱了。”
張慧在一旁說:“把普通的狼招來沒事兒,千萬別把色狼招來就行?!?/p>
林雪一邊笑,一邊意味深長地看著楊軍:“色狼還用招?這不就有一現(xiàn)成的嗎?”
張慧聽了林雪的話也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楊軍。
楊軍一看這架勢,立馬把眼睛一瞪:“你們倆都看我干嗎呀?我可是好心好意陪你們過來玩兒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好人,就像毛主席說的,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p>
林雪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說:“算了吧!你頂多是一披著人皮的狼?!?/p>
“你們倆在一起怎么總斗個沒完啊?”張慧也瞟了楊軍一眼。
“我可什么都沒說??!”楊軍聳了聳肩膀,擺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樣子。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去趟洗手間,楊軍不唱你就唱吧,來個拋玉引磚!”張慧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把麥克風遞給林雪,然后就推門出去了。
楊軍也急忙說:“對呀,趕緊唱吧!用不用我先去洗洗耳朵,不過我得先把丑話說在前頭,唱得不好我可退票?!?/p>
“真討厭……”林雪微紅著臉,輕捶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快步走向了點歌器。為你我受冷風吹,寂寞時候流眼淚,有人問我是與非,說是與非,可是誰又真的關心誰……伴隨著這段節(jié)奏鏗鏘、婉轉(zhuǎn)凄美的旋律,一股憂傷的情緒再次莫名地向楊軍襲來。若是愛已不可為,明白說吧無所謂……就當我從此收起真情誰也不給,我會試著放下往事管它過去有多美……一曲唱畢,當楊軍正要鼓掌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林雪的眼里竟噙滿了晶瑩的淚水。他慌忙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躥到林雪身邊。
林雪見楊軍過來,急忙背過身去擦拭眼角的淚水。楊軍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扶著她的雙肩,輕輕地把她扳了過來。他凝視著林雪的雙眼,充滿溫情地問:“怎么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林雪抬起頭注視著他,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他們就這樣對視著,咫尺之間,楊軍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林雪那烏黑發(fā)亮的雙眸,正一閃一閃地注視著自己。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此時竟是如此的美——美得凄涼、美得神秘、美得令人心碎。
或許是命中注定,或許是情非得已,楊軍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情不自禁地擁住了林雪,林雪的頭也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驟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漸加快。
楊軍輕輕地撫摸著林雪的長發(fā),輕輕地說:“今天是你生日,應該高興才對?。俊?/p>
林雪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正巧這時張慧推門走了進來,剎那間,楊軍和林雪就像是兩塊從相吸的兩極變成相斥的兩極的磁鐵,一下子就雙雙彈開了。
張慧一看屋里的情景,先是大吃一驚,旋即便換上了一副曖昧的神色,看著楊軍和林雪笑呵呵地說:“我可什么都沒看見……”
林雪的臉紅得像朵花似的,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楊軍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急中生智地辯解:“你想哪兒去了?林雪唱得這么好,作為一名熱情的觀眾,我就不能和心中的偶像熱烈擁抱一下,給她點兒鼓勵呀?”
張慧故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壞笑道:“可跟偶像擁抱前,都得先獻花、獻吻??!”
楊軍還沒來得及接茬,就聽林雪在一旁扶著頭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倆先別鬧了,我感覺有點兒不舒服。要不我先回去了,你們倆在這兒接著玩兒吧。”
沒等張慧吱聲,楊軍就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我送你回去,讓張慧自己在這兒開個人演唱會吧!”
“想好事兒吧你,我可不能給某些人以可乘之機?!睆埢奂泵ψ叩搅盅┥磉?,用手摸了摸林雪的額頭,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頭,對楊軍說,“好像有點兒熱,要不,咱們一起撤吧?!?/p>
“好吧!你先扶林雪下樓,我去埋單……”
他們仨魚貫而行,陸續(xù)出了歌廳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