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閱兵的第二天,史迪威向蔣介石發(fā)了一份言辭激烈的電報,列舉羅卓英“十大無能”罪狀,堅決要求撤銷羅卓英的職務!
蔣介石已得知蘭姆珈發(fā)生的事,他自然不能聽信史迪威的話,所以對史迪威的電報置之不理。這樣一來,更激怒了史迪威,他親自飛到重慶,向蔣介石提出:
“中國遠征軍已在緬甸戰(zhàn)場潰敗,所以說已經(jīng)不存在了,如果在印度的新二十二師和新三十八師再以中國遠征軍的名義出現(xiàn),我不能承認!”
蔣介石明白這“不能承認”不僅是不給裝備,也包括不供給經(jīng)費和給養(yǎng)。要國民政府來負擔遠在印度的兩個師的給養(yǎng)和經(jīng)費,顯然是極為沉重的負擔。不裝備這樣兩個精銳的師,那也是不堪設想的,因此只得以商量的口吻說:
“史迪威將軍,你不要這樣激動,事情總是可以商量的,這個這個……上一次你打電報來說羅卓英……這個這個……我很忙,很忙……這個這個……好吧,我把羅卓英調(diào)回來,你看還有什么意見呢?”
史迪威斷然道:“不行!羅卓英必須撤職,中國遠征軍我不能承認!”
蔣介石感到事情有點棘手了?!笆返贤④?,你不承認……是不是要把新二十二師和新三十八師運回中國來?”
“這倒不必。我只是說中國遠征軍這個稱號應該撤銷!現(xiàn)在我只承認ABC聯(lián)軍,凡是用ABC稱號的中國軍隊我都承認,你就是再派幾個師到印度我也承認,但絕不承認什么中國遠征軍!”
蔣介石不明白“ABC”代表什么,只好求教宋美齡。宋美齡告訴他:ABC聯(lián)軍,即是American Britain China United Army,就是美、英、中聯(lián)軍的意思。”
蔣介石聽罷眨了半晌眼說:“這個這個……羅卓英可以撤職……這個這個……中國遠征軍稱號可以暫時不用了……這個這個……ABC聯(lián)軍的稱號我不能接受?!?/p>
“為什么不能接受?”
“這個這個……就是不能接受……”蔣介石并非覺得難于啟齒,而是他覺得這個稱號似乎于自己不利,卻又一時還想不透究竟是什么不利。
坐在一旁的宋美齡趕快幫腔:“史迪威將軍,我們稱英、美軍為盟軍,英、美軍也應該稱我們?yōu)槊塑?,這個關系是客觀存在的,假如你一定要用ABC,似乎還要經(jīng)過羅斯??偨y(tǒng)和邱吉爾首相同意,否則即便我們同意了,邱吉爾首相不同意,這ABC就斷檔了。你說是不是?”
史迪威不得不承認:“好厲害的女人!”
這時蔣介石已考慮成熟了:“是的,ABC不行!絕對不行!我看還是這樣:在滇西的部隊,編入中國遠征軍戰(zhàn)斗序列;在印度的部隊,統(tǒng)稱中國駐印軍。我委任你為中國駐印軍總指揮,再派一名副總指揮去協(xié)助你訓練中國駐印軍。至于部隊,以后就可以再調(diào)幾個軍去印度。”
史迪威對這樣的安排十分惱火,但他一時提不出反對理由,他只能堅持一點主張:“派往印度的軍隊,不能以軍為單位,最好以團為單位——你們的機構太臃腫,我們美國納稅人不能負擔臃腫機構的開支!”
“好,好,好!那就以師為單位吧?!笔Y介石見史迪威腦門青筋暴跳,不禁暗暗好笑,他在想:“閣下,你跟我變戲法還差得遠哩!”但表面卻裝得若無其事?!笆返贤④?,我想你一定已經(jīng)體會到,和我打交道,我總是會作些讓步的——今后也會作出許許多多的讓步?!?/p>
這個該詛咒的流氓!史迪威無可奈何了,只好告辭回轉印度。
史迪威走后,蔣介石召見何應欽,商討中國駐印軍副總指揮及副參謀長人選。
“羅卓英和史迪威鬧僵了,要再派一個人去。我考慮派軍校第七分校的副主任邱雨庵去,你看怎么樣?”
何應欽聽了沉吟半晌。蔣介石提的邱雨庵即是邱清泉,曾任第五軍副軍長,昆侖關大捷后,他與杜聿明受到蔣介石特別器重,將他調(diào)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參議。后又調(diào)任第十六補充訓練處處長兼重慶第三警備區(qū)司令。不久前因胡宗南邀請,去西安任軍校第七分校副主任。這是一個正在蔣介石面前走紅的人,所以蔣介石會想到他,何應欽不能不考慮如何說出自己相反的意見。
“邱雨庵作戰(zhàn)很勇敢,帶兵也還有方。但是,在待人接物方面尚欠謙和。羅卓英不可謂不穩(wěn)重,尚且不能周旋史迪威,邱雨庵便更難周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