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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為了平息憤怒，低頭點了一支煙。她緩緩地吐出煙霧，看著我，沒好氣地說：“你笑什么？”

“沒笑什么。”我說。這回輪到我沖女孩表情暖昧地笑了。

“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什么話？”

“侯磊說我的話呀。”

“侯磊沒說過什么呀?！蔽依^續(xù)微笑著說。

女孩眼珠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可能意識到上當(dāng)了，低頭抿嘴笑了起來。笑完，她表情嚴(yán)肅地說：“你有硬幣嗎？”

“干嘛？”我不明所以。

“有就拿來。”

“找找看吧。”我掏出錢包。

待應(yīng)生以為我要結(jié)賬，趕緊走過來，恭恭敬敬站在一邊，看到我又把錢包重新揣回兜里，那個男孩抓抓腦袋，又退回到了吧臺里。

“我們來做一個游戲好不好？”女孩從我手里接過錢，說。

我看著女孩微微晗首。

“我們由一個人向另一個提問，然后轉(zhuǎn)這個硬幣，如果是國徽，被提問的人就得如實回答，如果是麥穗，被提問人可以拒絕回答，也可以胡說八道。”

“好?！蔽尹c頭。

“那我們先來發(fā)誓吧?！迸延矌欧旁谧烂嫔?，故意讓國徽那面朝上。

“發(fā)誓？”

“我們要沖著國徽發(fā)誓，如果看到國徽而不說實話，那就不得好死。怎么樣？”

我想了想，說：“好吧，我發(fā)誓?！?/p>

“如果你不說實話，就不得好死?！彼种肝业谋羌?。

“我不得好死?！?/p>

“你真的會不得好死?！?/p>

我愣了愣，說：“好，我真的會不得好死?！?/p>

女孩滿意地笑了，“我先來提問。你為什么要寫《刀鋒少年》？”

硬幣立在桌面上飛快地旋轉(zhuǎn)，我心中暗生疑懼，這女孩怎么回事？怎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離不開那本爛書。

啪的一聲，女孩突然一掌向桌面拍下，抬手再看，硬幣朝上的是麥穗。

“我可以胡說是嗎？”我看看女孩，說：“因為我很愛那個叫陶薇的舊日女友。十年過去了，我依然總是想起她，所以那些文字是紀(jì)念?！?/p>

女孩說：“我想，她一定是個特別漂亮的女孩?！?/p>

我想了想，說：“實話實說，她長什么樣我都快忘了?！?/p>

8

說那段少年戀情讓我難以釋懷，不如說是少年情懷的失落所產(chǎn)生的距離美給了我創(chuàng)作的靈感。十年前，和陶薇之間真正的戀情實在過于短暫。分手的原因也很難說出口，僅僅是出于一種對青春期沖動的恐懼。這樣一次可笑的戀情，本來我早已經(jīng)忘記了。真實的創(chuàng)作靈感出于一次偶然。

那是一天早晨，我從夢中醒來，頭腦尚未完全清楚。鬼使神差般，我從床上迅速地爬起來洗漱，然后下樓，打開自行車，心里想著：“不行，今天又要遲到了?！笨缟献孕熊嚨乃查g才明白過來，我早已經(jīng)在多年前畢業(yè)了，再也不用每天急急忙忙趕著去上學(xué)了。我略有些失落，同時心里也很慶幸，那段日子終于熬過來了。然后我還是騎車去了十年前，我十七歲時所在的那所學(xué)校。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頭腦迷糊的時候竟想著要照常去上學(xué)，那條路我足有十年沒有騎車走過了。畢業(yè)之后，繼續(xù)求學(xué)、戀愛、工作、辭職，我本以為這些新的生活早已把從前那些屬于成年以前的生活覆蓋掉了。

站在校園空空蕩蕩的操場上，我看到了往昔生活的一個場景。編成一隊隊的男孩女孩們在伸動著胳膊做課間操，領(lǐng)操的是他們從前的體育老師劉大雞巴。我一直不知道他的本名，只記住了這個外號。不知道是哪個學(xué)生給他起的，也不知道那個學(xué)生是男是女，這些東西都無從考證了，想來他或她應(yīng)該是見識過劉老師的那個東西。

我看到劉大雞巴拿著話筒站在領(lǐng)操臺上，說：“下蹲運動，一定要蹲下去，壓腿運動一定要把腿劈開，那個女同學(xué)，你把腿劈開，劈開！別怕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