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津城(上)(25)

影武者(上) 作者:(日)隆慶一郎


長島的戰(zhàn)斗是從七月十二日開始的。吸取了前兩次失敗的教訓,信長打算采取一種新的作戰(zhàn)方式。他準備以水制水,進行徹底的水上封鎖。

前面曾經寫到過,長島是木曾川、長良川、楫斐川合流后的出海口附近的三角洲。當時,這片三角洲是由七個小島組成的,小島之間的往來只能依靠船只。據說,這一帶的義軍水師擁有千余艘的小船。其實這些小船,都是當地居民的家中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居民們在發(fā)大水時,甚至會在這些小船上避難。所以,每家都有一只這種小船。日常的武器、糧食運輸,也全都依靠這些小船。信長的策略是,要讓義軍完全無法使用這些小船。

志摩的九鬼水軍中的尾張、伊勢方面軍,首先使用一種叫“安宅船”的軍事用大船。另外,信長又征用各地的漁船,進入了長島水域。在發(fā)起進攻時,所有的水域都布滿了信長大軍的船只。這樣一來,義軍的小船就無法行動,從而也無法展開他們擅長的水上游擊戰(zhàn)了。補給被切斷后,彈藥和糧食很快就出現了匱乏。

而且,在這些安宅船上,裝備了一種近似于今天的火炮的武器,叫做大鐵炮。從船上就可以把彈丸轟進義軍的營寨。在這些營寨里,不僅有義軍,還有婦女兒童。所以炮轟在營寨里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在義軍的五個營寨之中,大鳥居營寨最先請求投降,但被信長拒絕。無奈之下,大鳥居營寨于八月三日夜,在斷斷續(xù)續(xù)的風雨中,試圖全軍突圍。但在大鐵炮和鐵銃的亂射之下,男女共計千余人被殺。

八月十二日,條橋的門徒們也申請投降,但只被允許逃入長島。信長的意圖是避免決戰(zhàn),把各島的門徒迫入一處營寨,斷糧圍困。從七月底開始,各營寨已經開始出現餓死者。隨著時間的推移,餓死者出現的速度也在加快。這是一種被稱為“困殺”的,殘忍的饑餓戰(zhàn)法。

二郎三郎咬緊了牙。這種形勢之下根本無法出去狙殺信長。正如《信長公記》中記載:“茫茫水中,無所遁形。”二郎三郎這次也做好了戰(zhàn)死了準備,已經不會再有退路了。

即便如此,長島一向宗義軍的抵抗仍然持續(xù)了三個月。餓死者過半。長島、屋長、中江三寨中死尸遍地,惡臭沖天。

二郎三郎和彌八郎在長島營寨中,彌八郎也自知必死。他已經幾天滴米未進,體力近于衰竭。

“沒能把你帶回三河,我不甘心啊?!睆洶死蓹M躺在地上說道。他現在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時是九月二十九日的早晨。

“別說這種好象已經死了的話?!?/p>

二郎三郎看看周圍,悄悄地把什么東西塞進了彌八郎的手里。彌八郎一看之下,竟然是一把烤米粒。彌八郎大驚。

“你,從哪兒……”

“留給最后關頭用的,這是我的習慣?!?/p>

二郎三郎輕松地答道。然后自己也吞了一口烤米粒。烤米粒越嚼越甜,香味也逐漸在口中擴散。彌八郎一生中從未嘗過如此的美味。

“今天已經到了最后關頭了嗎?”

彌八郎立桿見影地覺得又有了些力氣,然后問道。

“要去申請投降,剛才傳令官好象說?!?/p>

“肯定不答應,那個惡魔?!睈耗е傅氖切砰L。

“不,這次可能會允許?!?/p>

“為什么?”

“把人放到外面,殺起來痛快唄。那家伙干什么事,都喜歡圖個痛快?!倍扇捎贸靶Φ目跉庹f道。

彌八郎苦笑道:“弄了半天,原來是養(yǎng)足力氣,好去挨刀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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