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也不能像審間諜那樣審我?。∥覄倎砩习嘁惶?,憑什么這么不相信我?”
“現(xiàn)在你還能坐在這兒,就說明組織是相信你的!做情報工作受的委屈和誤解多了去了,誰抱怨過?!”
溫暖撅著嘴不吭聲。
陳局瞟了她一眼,問:“你還想不想干了?”
溫暖一字一頓地回答:“只要你們不開除我,我在這兒干一輩子!”
陳局聽后沉默良久,問:“……有多久沒看你爸爸了……”
溫暖一怔,目光頓時黯淡下去。
兩人不再說話,任由司機左轉(zhuǎn)右拐地行駛著,最終,在一個墓園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墓園,墓碑呈T字型林立。放眼望去看不出任何差別。人就是這樣,無論活著的時候多么多姿多彩,死了,也就難難逃一抷黃土埋尸骨的命運。換個角度想,既然死免不了千篇一律,那為什么在活著的時候不多做幾件轟轟烈烈的事呢?
溫暖和陳局一邊走在墓道上,一邊交談著。
“你爸爸執(zhí)行第一個任務的時候,就出了個大錯。因為他的疏忽,把跟蹤了很久的一個目標給跟丟了。當時他還年輕,急得在單位里哇哇直哭。我讓他回家自己好好反省,結(jié)果沒兩個小時,他就跑回來了,原來失蹤的那個目標居然搬家搬到他隔壁了?!标惥指嬖V溫暖。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一座墓碑面前:
墓碑上是溫暖父親的名字——溫若海。落款:愛女溫暖謹立,1957-1990。除此之外,連張照片都沒有。
陳局望著墓碑嘆了口氣:“其實,你父親雖然走得早,可一輩子干的是自己喜歡的事業(yè),有個完整的家庭,還留下你這么個丫頭,很幸福了?!?/p>
“這是每個人都有的。”溫暖反駁他。
陳局望了望不遠處的一個墓碑,幾個一頭白發(fā)的老人正在墓碑前放著鮮花。他揚了揚下巴,問溫暖:“知道那墓碑下躺的是誰嗎?”
溫暖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是我們這個系統(tǒng)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就因為他的情報,挽救了無數(shù)抗戰(zhàn)中美國飛虎隊員的生命。那些老人都是飛虎隊員的后代,每年都會到這里來看他。”他看著正望著遠處那墓碑若有所思溫暖說,“想知道他的故事嗎?”
溫暖點了點頭。
“我就叫他老丁吧。老丁家里是江南有名的書香門第,早年留過洋,是最早的一批黨員之一??箲?zhàn)中,他為了工作需要,在報紙上發(fā)表了公開聲明,投靠漢奸組織。在五年的時間里,他承受了無數(shù)的誤解、謾罵、恐嚇,甚至還有暗殺,可是他都挺過來了,還出色地完成了組織交給他的任務。終于等到抗戰(zhàn)勝利了,組織向他宣布,他的秘密身份可以公開了。老丁高興極了,帶著他新婚的妻子趕回老家看望父親,妻子悄悄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懷了身孕。老丁想,當父親知道這個消息時,該多高興??!”
溫暖漸漸聽得入了神。
“進了家門,父親早就在等他們,把親手熬好的魚羹端上來,給老丁和他的妻子喝,這是老丁小時候最愛吃的。他想也沒想,就把魚羹喝了個精光,妻子也喝了大半碗。可沒想到,老丁的父親在湯里下了劇毒……”
聽到這兒,溫暖一怔。
陳局緩了緩,繼續(xù)講下去:“老丁還沒來得及說出他的真實身份,他的妻子還沒來得及把懷孕的喜訊告訴父親,就這么走了……當天晚上,老丁的父親在他家的祖屋里,上吊自殺。臨死前留下遺書:我為丁家鏟除了一個罪人!”
聽完故事,溫暖咬著嘴唇,眼圈再次濕潤了。
“殘酷!被誤解,幾乎是這個職業(yè)的宿命。所以,我從心里是反對你干這個,可老溫臨走的時候一再叮囑,讓你接他的班,你自己也很積極。今天,我把道理都跟你說清楚了,你想撤出去還來得及,不算對不起你爸爸?!闭f完,陳局轉(zhuǎn)身走了。
溫暖沒有跟上去,呆呆地站在父親的墓前。
5
穆穆、段軍等十幾個人都臊眉耷眼地站在屋里,正在聽粟丹宣讀處理意見。
“現(xiàn)在宣布,對這次看押過程中出現(xiàn)的重大事故的處理意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