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歷經(jīng)滄桑的男人像是在暗斗般深深相視許久,突然又雙雙仰天大笑起來。
“好啦,走,鵬飛,今天我?guī)闳ヒ粋€很有意思的地方。”丁默群站起來,走到錢鵬飛的身邊,拍了他一下,披上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錢鵬飛緊隨其后。他不清楚丁默群口中有意思的“地方”到底是哪里,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呢?
通往久盛典當行的沿街叫賣聲蓋過了晌午陽光的慘烈,路兩旁的小酒館里都坐滿了食客,有個人吃得盡興索性將腿放在長椅上解乏享受。突然,他口中吃到一塊雞骨頭想咽卻又咽不下去,想放棄卻又感到可惜,待吸吮干凈只?;鸩癜舸旨毰ゎ^扔向街口時,突然發(fā)現(xiàn)一條黑斑大狼狗惡狠狠地盯著他看,嚇得他咣的一聲從長椅上跌下來,那頭傳來得意的笑聲。原來是丁默群。
丁默群一襲黑色圓扣長衫,帶著墨黑色圓形小眼鏡,右手手上的狗鏈像一條殺人的利器,隨著大狼狗往前躥的慣性,與抖動的長衫一次又一次地親密接觸。丁默群身后跟著漫無目的的錢鵬飛,幾名跟班的特工阿三、秋生、春官等人散落在四周跟隨著,不時窺探著周圍安靜的一切。
久盛典當行對面的茶館里像午后的烈陽一樣安靜卻又讓人懼怕,胖子趴在桌子上,嘴里流著哈喇子,打著舒服的呼嚕;李芬芳拿著修指刀小心翼翼地修著指甲;趙世杰斜依在一把太師椅上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陳瞎子盯著一本破爛不堪的線裝書入神地一動不動;而關萍露則正襟危坐在圓椅上盯著對面的久盛典當行,任由微風調(diào)戲著額前的一綹長發(fā),輕輕飛舞。
丁默群牽著大狼狗徑直進了典當行,那只狼狗敏捷地躍過高高的門檻,還沒等丁默群言語,就臥在他的腳下,前爪趴地,嘴里吐著嚇人的血紅舌頭。老板與丁默群十分熟識,連忙招呼伙計沏上上等的龍井,滿臉對著刻著時間印痕的褶子笑容湊上前去,同丁默群噓寒問暖。
“李久盛,你最近又藏了什么寶貝?”丁默群一邊掀開茶蓋沐浴著茶香的洗禮,一邊輕輕地問道。
“哦,寶貝是有一樣,正想過些天去稟報丁先生,這不,丁先生來了。”老板不緊不慢,賠著笑,九十度地彎著腰,低著頭回答道。
還沒等老板說完,丁默群看到了墻上掛著的那件淡紅色九鳳旗袍,瞬間,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塊,他眼睛直勾勾地向著那件旗袍奔過去,不顧茶碗中剛沏上的熱茶,咣的一聲掉在地上,冒著滾燙熱氣的茶水像飛濺的火花一下子撲到大狼狗的身上,它低聲嗥了一下,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