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所有的日子都會到頭(8)

越來越 作者:曹寇


我不想去學校了。我想歇歇,這日子過得挺累人。

為了少聽桂蘭屁話羅索,也少受余德水的盤問,我沒法待在家里,跟上學一樣早出晚歸,像個勤勞的人。也就是說,我更累了。

以前,我之所以比趙小兵出勤率高,也許確實如他所總結(jié),高敏在那里?,F(xiàn)在呢,現(xiàn)在高敏去了快班,我似乎真的沒有去的理由了。那就不去,或盡量少去。

我早就知道你對高敏有想法。趙小兵說。

唔……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我想說,沒有,但覺得那不是心里話。那么,我就該說,是啊,我挺喜歡高敏的。但這話叫我怎么說得出口呢。

趙小兵又突然說,那孫曼呢?

孫曼?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知道。孫曼,和我去江邊的姑娘,她跟我有那么點小意思。來過我家,在我床上坐了一下午,后來走了。

不過,你說孫曼干嗎,我有點愁眉苦臉地對趙小兵說道,她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你少來了,你們的事魏朝暉都跟我說過。趙小兵有了點不耐煩的樣子,他那樣子以前我沒有見過,我覺得里面有兩個話:一是你別虛偽了,二是你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我對趙小兵居然有這么復雜的神情感到吃驚,也許大家都在變化,就我待在原地不動。就像他們愛在操場上跑來跑去,我不愛跑,我坐在那兒,孫曼就走過來坐我旁邊。我說,你不去跑?她說,不能跑。我說,為什么?她說,例假。什么叫例假,這個問題就像孔子一樣不是生而知之的,當我知道之后,孫曼在我眼里每天都例假。在我看來,她患上了奇怪的病,而我不是醫(yī)生,我無能為力。當然,她到底有什么病,我也說不上來。

魏朝暉為什么要提我和孫曼?這是我想不通的問題。我忽略自己陡然對趙小兵那個神情的反感,追問起了魏朝暉。也許這樣會使我心情好過點。

他果然按著我的思路談起了魏朝暉。說是有一天魏朝暉把他喊到辦公室,在教育趙小兵的時候說了我,魏朝暉認為我無可救藥,成績差,人品壞,還小小年紀搞對象。

我突然覺得魏朝暉非常委瑣和齷齪。也許那些話他說得都對,但出自他口我就覺得齷齪。有些話對于某些人是不適合的。他以辭班主任相脅迫,結(jié)果沒人尿他,他還是當著班主任。他跟在初一那個教數(shù)學的女教師身后,連與她并排走路的勇氣都沒有。這么一個提著褲子走路的人,他指責他人搞對象,就如同一個妓女指責尼姑(而不是相反)。我們站在橋頭向他大喊,魏老師魏朝暉上啊魏朝暉上啊。他臉紅了,我以為他會繼而露出男人害羞時應(yīng)有的那種腆笑,可他頭一昂,高傲地走了過去。想到這個,我就覺得他真是無可救藥了。

我多么希望這個世界上都是真誠的人,看他們的臉就知道他們的心。如果我們在大街上行走,就像我們在正月十五的燈會上,所有人那顆紅彤彤的心臟都清晰可見,撲通撲通,聲音也是。我喜歡趙小兵就是因為他是那么可愛,可是現(xiàn)在他居然露出了我不熟悉的神情,我的心情簡直糟糕透了。而且更糟糕的是,我還得跟他去見什么老逼。

就像夢一樣,我們站在了鎮(zhè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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