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維恩妮·韋斯特伍德
在我自己早年的那段"履"歷中,頗有意義且影響深遠之處是,在買那雙瑪麗·瓊斯品牌鞋子之前,我沒有自主能力。我穿的是姐姐們先穿過的鞋子,我母親稱之為"小甜妞的鞋兒",或者說這也是家里給我出得起的鞋子。正因為如此,在鞋子方面,我是個很晚開竅的人。我母親常常敘述一段故事,說的是有一回,鄰近的"小潑皮"把熱柏油扔在我白色涼鞋上時,我大發(fā)雷霆。他們盡力想方設法地讓我相信,那小子這樣搗蛋意味著他喜歡我,可我還是心煩得要命,這可以為證,表明當時自己除了鞋品意識在悄悄萌芽外,還有了些許時尚的感覺。
當時,我一個姐姐參加了踢踏舞訓練班,我對她那些舞蹈行頭垂涎三尺,尤其是那雙踢踏舞鞋。等輪到我學時,我那不堪勞苦的母親再無興致來支持我喜愛踢踏舞的熱情了。一直到我驟然進入青春期,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我有過一雙褐色橡膠底的雪地靴子,頂部裝飾羔皮領,那是我們移居明尼蘇達州時,在第一次碰到下雪時買的。對于這雙靴子,我最喜愛之處是,它們給我那感覺儼然身處海外世界的新生活打上了印記。穿上這雙靴子,就會讓我聯(lián)想起一群說話語速快得我?guī)缀趼牪欢娜藗儯麄冋f話用的是過去的字眼,全身打扮整個兒與佐治亞州人迥然不同,并且渾似神奇異常的老外。
要是沒有青春期與十來歲時的叛逆歲月,我可能還受困于美國南部對女性的種種苛求中,過著一種鞋子知識嚴重缺乏的生活。當時我的那些女朋友們,或者更確切地說,那些也稱得上是最時髦的女孩子們,她們的裝扮,不管有無意義,但在鞋子方面,還幾乎是形成了一致標準。那個年代,無論是穿著高檔皮制的"巴斯·維堅"(Bass Weejuns)牌鞋上學,還是穿著小巧的白色馬靴參加校園舞會,都曾風靡一時。暴風雪的天氣里,我們照樣穿迷你裙、露趾涼鞋,這可讓我那來自南方的講究規(guī)矩、理性的母親氣得發(fā)瘋。我似乎花了億萬年的時間,經(jīng)過不斷央求與種種軟磨硬纏,才讓她決定給我買了第一雙粉紅色、中跟的女便鞋。這樣的抗爭值得:曾經(jīng)有一輛小汽車駛過我們初中部,里面坐著上流階層的公子哥兒們,他們看到我當時身穿迷你裙、腳登那雙頂呱呱的中跟女便鞋,青春洋溢,他們狂喊:"美腿耶!"這,在我善感的靈魂中留下了有關鞋品價值的永恒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