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我們來談談有正當理由當?shù)闷稹跋X蟈”這個名頭的那位藝術家(圖24),他的拉丁文學名是Pterophylla camellifolia,對美國公眾來說,它是一位最棒的昆蟲歌手。不管這種蟈蟈是不是一位真正的音樂家(當然,這要聽批評家的),它作為音樂家的名聲絕對是無可置疑的,因為它的名字,像我們任何一位偉大的藝術家一樣家喻戶曉,只不過它的音樂沒有被錄制成留聲機唱片。誠然,比起蟈蟈來,蟬在全世界的名聲更大,因為它在許多國家都有代表,但它沒有把自己的歌聲弄成公眾都能聽懂的語言。如果簡單是對真正藝術的檢驗的話,那么蟈蟈的歌聲經(jīng)受得起這種檢驗,因為沒有比蟈蟈的歌聲更簡單的了,它的聲音僅僅是katy-did,或者它的一些簡易變奏,比如:katy、katy-she-did、katy-didn't。
盡管幾乎每一個本土美國人都通過耳朵或者通過名聲而知道了純種蟈蟈的音樂,但我們當中很少有人熟悉音樂家本人。這是因為它幾乎總是選擇最高的樹梢作為自己的舞臺,并且很少從上面下來。而且,這一高臺也是它的工作室、它的家、它的世界,能夠得到一次私人會見的記者,必須要有爬樹的本領。盡管,碰巧可能在一棵較小的樹上找到這樣一位歌手,在那里訪問它更容易一些,或者也可以搖動小樹,把它趕跑。8月12日我用這種方式獲得了一個樣本,在10月18日之前它一直活著,下面就是關于它的一些材料:
這位俘虜?shù)纳眢w特征以及它的某些姿態(tài)顯示在圖24和圖25中。它從前額到折攏起來的翅膀的末端長13/4英寸,前腿比這一科的大部分成員都要長一些,也更粗一些,而后腿通常較短。它的觸角盡管非常長,卻是更纖細、更脆弱的細絲,長213/16英寸。前額上觸角的基部之間,有一個很小的圓錐形突起,這是區(qū)分純種蟈蟈和圓頭蟈蟈的物體特征,并使其歸屬于一個名叫假角螽斯(Pseudophyllinae)的亞科,除了純種蟈蟈之外,這一亞科還包括許多種主要生活在熱帶的蟈蟈。翅膀的后邊緣顯然是圓的,其兩側有力地向外隆起,就好像是覆蓋著一個圓鼓鼓的身體,但它們之間的空間多半是空的,很可能形成了一個共鳴箱,給摩擦部位所發(fā)出的聲音以音調和音量。純種蟈蟈的馬甲會是個什么樣子呢?身體的這一部位暴露在翅膀之下,沿著中部有一排突起的紐扣狀的結構,隨著每一次呼吸運動有節(jié)奏地起伏。所有純種蟈蟈都是腹部深呼吸的高手。
純種蟈蟈的顏色是綠色的,背部有一個明顯的暗褐色三角形,覆蓋著翅膀的摩擦發(fā)聲區(qū)域。口部的頂端是淡黃色的。眼睛是透明的淡綠色,不過,像繪畫中的瞳孔一樣,也有一個黑色的中心點,不管你退到那個角度,它總是注視著你。
這位俘虜?shù)男袆勇龡l斯理,盡管在開闊地帶它能跑得更快,匆忙之中它常常采取一種有點可笑的姿勢(圖25 B),腦袋朝下,翅膀和身體抬起。它從來不飛,也從未看見它展開過翅膀,不過,當它作短跳的時候,翅膀在準備起跳時會輕微地拍動,即使只跳出幾英寸或一英尺的距離。它小心翼翼地做準備,長時間地仔細觀察打算落腳的地方,盡管在黑暗中它多半看得更清楚,動作也更敏捷。如果這一跳要從水平表面上起跳的話,它就會把腿收攏起來,緩慢地蹲伏,采用了一個對貓來說更熟悉的姿勢;但如果是從一個垂直的支撐物上起跳,它就會用長長的前腿把自己抬起來(圖25 C),讓人想到駱駝吃樹葉的姿勢。它在籠子里很節(jié)省地吃提供給它的橡樹葉和楓樹葉,不過它似乎更喜歡新鮮的水果和葡萄,喜歡品嘗在水中浸濕過的面包。它飲水比大多數(shù)直翅目昆蟲要少。
夜里,當純種蟈蟈在樹林里唱歌的時候,它們似乎對干擾最為機警,常常,一個人正在走近的聲音,或者腳步的劈啪聲,就足以讓一位在很高的地方唱歌的歌手安靜下來?;\中的這只雄蟈蟈從未發(fā)過一聲,除非在黑暗之中并且安靜了很長時間。不過,當確知只有它獨自一人的時候,它便開始唱歌,在房間里,這種聲音非常大,音調難以置信地接近粗糲、刺耳,完全沒有了由于空間和距離所帶來的那種悅耳感。在它唱歌的時候,只有極其小心才可以接近這位歌手,這時候,即便是燈光短暫的一閃,也足以讓那些洪亮的聲音戛然而止。然而偶爾也能瞥見這位音樂家在表演,但更多的時候它都是垂頭而立,身體有些呆板地支撐在腿上,只有前翅略微上抬,后翅的末梢從一對前翅之間稍稍伸出,腹部下沉,呼吸有力,長長的觸角向四面八方來回擺動。每一個音節(jié)看來是通過迅速地滑動翅膀從而產(chǎn)生一連串間斷性振動而發(fā)出的,中間的一個音節(jié)更急促些,末尾的音節(jié)以重音結束,因此發(fā)出的聲音讓人聯(lián)想到ka-ty-did',ka-ty-did',在溫暖的夜里,這個聲音大約每一分鐘有規(guī)律地重復60次。通常,一開始只發(fā)出兩個音符:ka-ty,常常要持續(xù)一段時間,就好像演奏者難以一下子進入完整的旋律:ka-ty-d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