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到了超市他比我還興奮。
兩眼變成倆閃星,燈伊以一種奇怪的舞姿在食品架之間轉(zhuǎn)著圈圈,嘴里不知道小聲念叨著什么,見我投身于大媽搶菜的熱流之中,揮汗如雨,他也不來幫忙。
說實話我會做的料理不多,大多都是把菜扔下鍋煮煮就吃的野蠻料理。我那缺心眼兒的娘不知道吐槽了我多少次:小七啊,我的小七喲,只會煮土豆的新娘子是嫁不出去的。
當時我怎么回答來著?啊,對了,我說,我嫁不出去好辦啊,直接綁一個回來強娶就行了,那還不簡單。
她就罵我榆木腦袋,風花雪月一點都不會,還是她女兒嗎。我就反唇相譏她和我爹也不知道當時是誰綁誰。
小七啊,小七喲,那是我們族的習俗……
等等,習俗?我的腦袋里什么時候鉆進了這些奇怪的詞。哪來的什么族?哪來的什么習俗?哪來的理所當然的強盜精神?
我驚,驚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以橫掃千軍的姿態(tài)戰(zhàn)勝了眾多大媽,一整筐土豆被我提在手里。四周響起了掌聲,還有大媽們英雄惜英雄的贊美。
“這孩子太有前途了!下手快準狠!直取目標,對敵人毫不留情!搶菜的模范??!”
我擦汗。大媽們圍著我繞了個圈,開始熱情地讓我傳授搶菜技巧。
“呃……總之……呃……秘訣就是……”剛才我怎么做的來著,啊,對了,“出手之前頭腦放空,身體在念頭之前就條件反射地行動……”
大媽們像聽武俠秘籍一樣,掏出小本,一邊聽一邊記下來,還標上了重點線。
我腦袋后面冷汗如瀑布:“呃……總之……在下手之前先用視覺神經(jīng)把菜的準確位置映在眼睛里……”
我都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大媽們卻聽得津津有味,我只想腳底抹油趕快溜走。燈伊那家伙在干什么,溺死在蛋糕架上了?
剛一想到燈伊,就聽見甜點區(qū)的售貨員一聲尖叫,大媽們終于放過了我,充當起臨時記者來。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啊姑娘,難道是你們廚房有老鼠嗎?”
甜點區(qū)的售貨員姑娘掩面而泣,眼淚不斷線地說:“見鬼了!剛烤好的奶油曲奇一瞬間就不見了!憑空消失了!”
燈伊那個無視人家紀律的小破孩,我得馬上找到他,被超市當賊抓可不好玩。
我轉(zhuǎn)了個身,往人群的反方向奔跑,超市是全市最大的,要找一個死神還是有一定的難度,我一邊跑一邊壓低聲音叫燈伊的名字,丟了那么大一盤曲奇餅干,我可沒帶那么多錢!
跑了沒多久,我緊急剎車。
當然不是因為找到了燈伊,我有他不吃完不會現(xiàn)身的把握,我停下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異常,那個異常就是有人在跟蹤我。
其實我早就應該發(fā)現(xiàn)的。只是燈伊那個沒有危機感的死神一直在我耳朵邊上像只蜜蜂嗡嗡嗡,讓我的直覺全部歸零。
燈伊一離開,那種冷颼颼的感覺就回來了,就像是黑暗中有一雙幽幽的眼睛看獵物一般盯著我,我走到哪兒它跟到哪兒,或許下一刻就會把我吞下肚里去。
我原地站了三秒,深呼吸了一口氣,讓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然后我飛快地轉(zhuǎn)身,盡量壓住發(fā)顫的聲音說:“桃花,我知道是你,不要躲了,快出來?!?/p>
我根本不知道是誰,桃花的名字就這么脫口而出。我甚至不清楚為什么會叫他,可是一種纖細的直覺告訴我,叫出這個名字會讓我平靜下來。
也對,被誰跟蹤也比被桃花跟蹤好,畢竟變態(tài)分為很多等,桃花在最底層。
貨架之間一片寂靜,唯一的聲響是遠處售貨員的哭聲和大媽們的咋呼。我隨手抓了一瓶殺蟲劑捏在手里,武器在手又讓我平靜了一些。
“桃花,快出來,我可沒耐心,你要是玩兒我,小心我讓你螺旋狀滾蛋!”我裝模作樣地揮著殺蟲劑恐嚇,不過除了壯自己的膽子大概也起不了別的作用。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這也是我善于跟著感覺走而忽略了動腦筋的原因。而現(xiàn)在連直覺都無法告訴我跟蹤者的方位,我像個瞎子一樣繞著貨架亂轉(zhuǎn),估計那人在暗處看我笑話了。
很明顯,跟蹤者與跟我去領主那里的是同一個人。我能感覺出來他強大的隱藏氣息的本領。
我咬住嘴唇,偷偷揭開殺蟲劑的封口。本來我想恐嚇一下就放回原處,畢竟殺蟲劑對我來說也不是筆小錢,可如今的情況是逼我破財。